第四百二十六章 多个奶奶
  沈悦涵向我们述说了自己的调查报告。她利用当地的关系,去县文化馆调查了县志。按说我们爷爷这样的人物,基本是上不了县志的。
  县志上记录的都是本县历史上发生过的重大事件,沈悦涵还真查到了。在几十年前的特殊时期,本县出现了唯一一起叛逃杀人事件。当时有个农民叫孙国福,二十出头的年纪,口不择言宣扬封建迷信,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定了大罪。
  抓捕的过程中,沈国福杀了民兵,逃之夭夭。全县上下通缉,画影图形,可这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下落不明。
  “你们觉得这个孙国福是谁?”沈悦涵饶有兴趣地问。
  “你的意思是咱爷爷?”我纳闷地说:“咱爷爷他老人家不是叫沈源吗?把这个孙国福当成爷爷,是不是太武断了?”
  沈悦涵道:“可是时间和事件都能对上。咱爷爷从北方逃到南方的时候,就是二十岁刚挂点零。而且也是因为突发事件。我找过沈源的资料,县志里什么都没查到,问了也没人知道。现在只能就孙国福来进行调查。”
  我问她下一步怎么办。
  沈悦涵道:“孙国福是城郊二十里孙家村出来的。今天晚了,明天咱们一早出发,到孙家村去问问。”
  沈杰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咱们自打从槟城到这里,已经花费了三天时间。如果判断失误,去了孙家村,再这么折腾两天,一大半的时间都这么浪费了。”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杵沈悦涵肺管子上了,她眼圈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那你们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敢情现在有事的不是你们爸爸!我爸爸这样,我心里都快急死了,你们一句安慰的话不说,还在这儿泼冷水。你们让我怎么办?”
  沈杰也不高兴:“你爸爸还没事呢,我爸爸可走了。现在谁不急?我恨不得抓到幕后的主使者,生啖其肉,给他的皮扒了。”
  我摆摆手,“都少说两句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线索,尽人事听天命吧。”
  沈悦涵气呼呼回去了。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外面寒风大作,吹得窗户嘎嘎作响。我默默祈祷,明天可千万别下雪。
  第二天大早,满地寒霜,车已经准备好了。司机老张开车,我们铁三角在导航的指示下,一路开到了郊外的孙家村。
  现在正处寒冬,田间地头没什么人,地表温度接近零下二十度,一阵小风吹过,衣服几乎透了,冻死个人。
  地上遍布荒草,天空也是尿黄色,整的心里那叫一个压抑。
  老张是这一片的地头蛇,人脉资源极广,到了村里联系了村支书,说我们几个是东南亚来的大集团代表,商量建工厂的事。
  村支书呲着黄板牙笑:“你们这些大公司如果早十年来,我们敲锣打鼓欢迎,但是现在不行喽。村里年轻人流失得很厉害,都去大城市了,你就是建工厂也招不上人。而且现在年轻人都吃不了苦,招人打工,根本不来,宁可直播当网红。”
  老张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管能不能建成厂子,人来了总是客。”
  村支书点头,一个劲儿说“对”。把我们让进他家,好茶好水伺候着,大家一起聊天。沈悦涵让村支书谈谈本村的历史,村支书摇摇头:“实在没啥可说的,什么都拿不出手。早先年是真苦,这两年还行了呢,我们村出了几个网红,专门拍农村家庭情况,挺受欢迎的。”
  我和沈杰没有说话,对外沟通是沈悦涵。沈悦涵道:“叔儿,我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村支书抽着烟示意她说。
  “有个叫孙国福的你知道吗?”
  村支书吧嗒吧嗒抽着烟,“好像有点耳熟。”这时他媳妇探头进来:“孙国福你都忘了?小时候我们都喊他叔,后来说是杀人叛逃了。”
  村支书歪着眼看我们:“你们打听这个干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司机老张道:“我说老孙,人家打听打听怎么了,看你吓得那样。人家不是翻老账,就是打听打听以前的历史故事。”
  沈悦涵点头:“对,我老家其实就是北方的,小时候就到了国外,特别遗憾。我很喜欢咱们国内的文化和历史,也在搜集这方面的资料。”
  村支书站起来,冲着老张做了个眼色,似乎有什么话说。两人出去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回来之后,老张一脸的表情难以形容,他直接说道:“刚才老孙问我,你们是不是国外来的间谍?”
  沈悦涵有些啼笑皆非,“我虽然常年在国外,但还是清清白白的国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呢?”
  沈杰道:“别藏着掖着了,咱们就直说吧。叔,你进来吧,我们跟你说实话。”
  村支书掐着烟走进来,表情有些不自然,沈杰道:“你也别怪我们乱打听。当年的孙国福,很有可能是我们的爷爷。”
  这句话说完,村支书他老婆也走进来,像是看稀奇动物一样看着我们。沈杰把手机打开,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爷爷还算年轻时候拍的照片。那时候他也不小了,三十岁才在海外拍了自己第一张照片。
  爷爷那时做船工,照片背景是蓝天大海,黑白照片上的他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历史的沉淀感。
  “呦,还真是他。”村支书老婆说:“我那时候虽然小,但懂事早,大概有一些印象。就是这个人。你们还真是他的孙子啊?”
  沈杰指着我,又指着沈悦涵说:“我们这次来,说是考察投资,其实就是追根溯源,找爷爷的身世来的。”
  村支书老婆道:“要打听孙国福的身世,我们记得也不多,其实最知道他这个人的,是我们村的陈奶奶。”
  “就你多话?!”村支书瞪了她一眼。
  “你喊什么喊,”这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臭老爷们就知道跟我喊,你一裤兜子破事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了。”
  村支书伸手就要打,司机老张吼了一声:“你们两口子行了,打给谁看呢?赶紧说正事。”
  村支书老婆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说,陈奶奶是我们村岁数挺大一老太太,跟孙国福的关系可不一般。当年要不是孙国福犯事跑了,她就成你们的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