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真的?”方弛远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乡试若是能摸清主考官的喜好,那么成功的概率至少能增加两成,他没想到自己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肯定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李青才笑着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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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乡试(上)
  “钱启这个人文学才气都有。”
  李云长评价这次乡试主考官的时候如是说:“当年殿试他是被皇上钦点的榜眼, 仕途本来该是一路青云直上, 但是却因父忧被停任了三年。”
  李青才道:“他如此年轻, 三年回来怕是能留给皇上的印象已经很少了吧?要是没有门路以后官路也是平平了。”
  “嗯。”李云长应了一声说:“确是如此,他回京之后, 连着六年都不甚如意,先是做了翰林院修撰,光禄寺署正, 内阁侍读, 最后才到了我户部成了员外郎。比同期的进士慢了两步,让他失意不已,当年我和他相识时同期的状元公都已经是国子监祭酒了。”
  李云长和李青才说着话, 方弛远就在一边默默的记着李云长说的一件件往事,心里大致能模模糊糊的勾勒出了钱启的形象的时候, 他问道:“可是乡试主考官,最少也要四品的官阶吧?可是按照老师的话说, 您离职时他也只是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
  “我也是好奇, 不过从正则的书信上说,他是以四品的鸿胪寺卿来的。”
  “四品的鸿胪寺卿?”方弛远有些惊讶,鸿胪寺本是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的部门。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由其操办, 但是到后来发展到外吏朝觐,诸蕃入贡, 与夫百官使臣的复命、谢思等都由鸿胪引奏操办。
  平常的来说鸿胪寺卿就像是现在的外交部部长, 只是古代交往不紧密, 鸿胪寺权利不大就是了。
  “短短几年他升这么快?”
  “是啊。”李云长点了点头说:“听正则说他好像是会说葡萄牙语和罗马语, 好像还能说其他荒蛮之地的语言,才被皇上看重。”
  方弛远听了心跳就不自觉的加快,“会是穿越过来的吗?”他咽了咽口水问道:“他可有师承?”
  “有师承。”
  李云长笑到:“本来打算过会再讲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先给你说说。”
  “他师承田有光。”李云长对此颇为不解,“不过田有光这个人一生也只是个举人,学识才气都很平常,除了待钱启很好,曾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外,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是钱启却是对田有光推崇之至,还曾在一次晚宴上说自己在才学上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会是田有光吗?”方弛远又换了一个思路想:“那田有光现在如何了?”
  “已经去世了吧?”李云长不确定的说,“若是不去世今年也都要有八十五六岁了。”
  “哦。”方弛远愣愣的回应道,眼睛变的亮晶晶的,一时间不能确定是钱启有什么奇遇学会了那么多外语还是他和自己一样,突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还是他的老师是穿越人士,向他传授了外语知识,一个个猜测在他头脑里不停的旋转着,他没有了听下去的心思,愣愣的考虑着以后的打算。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和他一样的人,可能会有穿越过来的穿越人士。
  “得找个机会去见见田有光或者钱启。”方弛远默默的想。
  “弛远?”李云长叫了方弛远一声摇摇手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方弛远一心二用的回答道。
  “嗯,听清楚就好。”李云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拿出一个小木盒交给方弛远说:“这里面是我的一枚玉佩,钱启当年应该见过,你拿着它在放榜之后去拜访,问问他正则在京的情况,看他以后能不能在上京照顾你正则师兄一二。”
  “是。”方弛远小心的接过木盒,刚才他还想用什么方法才能去见一面钱启,没想到刚打瞌睡,李云长就送来了枕头。“会去拜访的。”
  方弛远回答道。
  “去了泷兴,你要多多照顾自己。”李云长又叮嘱道:“师傅年龄大了,如今就想看着你们几个小辈越过越好了。”
  方弛远对李云长笑了笑:“我知道的师傅。”
  回来县学,方弛远把自己知晓的钱启消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方弛林。又过了几天两人就出发去了泷兴。
  “弛远。”方弛远,方弛林,方喜云三人刚到泷兴租了一个小院子住下,方弛林就奇怪的拿过来一封请帖说:“你在泷兴还有熟人?”
  三人从溪山县出发,先到达元凌府,又转船赶往泷兴,一路上兜兜转转,没有遇到上次可以一站到泷兴的商船,从七月十三日出发,最后在八月三日才到达泷兴,乡试在三月九日,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因此他们也不着急。
  “没有。”方弛远疑惑的接过请帖说:“昨天才到今天就下了帖子,一般关系的朋友做不到,也许是发错了吧。”
  “我上次来泷兴是两年前,虽说当时也参加了几次文会,可是聊的来的并不多。刚才有个小僮在门口把请帖给我,说是交给一个姓方的公子,我觉得不是我,也没多问就拿给你了。”
  方弛林懊恼的说完,方弛远道:“不会是楚赢?”
  “楚赢?”方弛林脸色变了变,掩饰的道:“快打开看看吧。”
  方弛远翻了请帖,方弛林也在一边看着,帖子内容不多,了了几句就说明白了请帖的原因,大概内容就是说乡试开始之前,省城里的三家学院要合办一场文会,供泷兴文人彼此熟悉之用。
  看着方弛远似是没有发现他刚才的失措,方弛林又问道:“他怎么就会知道我们的?”
  “能在泷兴城内租赁房屋的,肯定各方面都有一些关系,我们昨天租房的时候,姓名,年龄,籍贯都透漏出去了,有心人一问也就清楚了。”
  “哦。”方弛林似是明白的点点头,“那去还是不去?”
  “不去。”方弛远看了看方弛林闷声说道:“我不想去那样的场合。”
  “我也不想去。”方弛林也拒绝道:“还有不到五天就乡试了,不如我们明天去算贤堂看看?或者去香琳街上转转,休息一天,后天就好好准备乡试?”
  “嗯,也好。”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两人对方喜云说了一声就去了省城的算贤堂。
  之所以选择这么早,也是为了避开巳时到申时的高峰期,想要安安静静的看一下省城里的算贤堂和元凌府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公子要买珠花吗?”两人吃了饭赶到算贤堂所在的长凌街上也不过刚刚辰时,但是街上的小贩已经摆好了摊位。
  方弛远好笑的看着小贩说:“你看我用的到吗?”
  “哈哈哈小公子说笑了。我是对这位公子说呢!”
  “我用的到?”方弛林意外的答到,他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说:“我像是用的到吗?”
  “不是说您用的到。”小贩被弄得哭笑不得,连忙对方弛林解释说:“我没说公子用的到,公子可以买了送给您的妻子啊。”
  “嗯。”方弛林一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真对着小摊挑了起来,待付了钱,被方弛远拉走之后,他才苦笑着把挑好的珠花放进袖兜里轻轻的说:“算了,她也看不上的。”
  “怎么了?”眼看就要到算贤堂,方弛林却又木愣了起来,方弛远只好转头对他问道。不是方弛远神经粗大,他昨天就看出来到了泷兴之后方弛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经常会魂不守舍,但是对于感情的事,各人知道个人的情况,他也仅仅只能起到提醒的作用,昨天他注意到提起楚赢方弛林慌乱的模样就提前退掉了文会,其他的事,方弛林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
  “说好了出来放松,好好准备乡试,那就把所有事都忘了如何?”
  “哎?”方弛林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看着方弛远看过来的样子,就笑了笑说:“好啊。”
  有点懵,现在就乡试了,进度会不会有点快?
  第50章 乡试(下)
  “一、乡试开始后, 分三场五会, 考期九天, 十八日巳时方可离开。”
  “二、乡试期间禁止交谈、传递、抄袭、会意,违反者皆以考场舞弊论处。”
  …………
  “七、任何人乡试期间不准擅自出入, 贡院府门不开,任何人不能扰乱考场秩序。”
  “十一、贡院鸣钟放行,乡试结束, 所有人不得逗留停顿。”
  “好了, 大人。”宣读官读完考试规则之后,恭敬的把黄纸递给了钱启。
  钱启抿着唇,坐在高堂上, 身边站了一列身穿官府的府衙,他身穿朱色燕服, 面色威严的扫视着前面站立的考生。
  他看着别人的时候,方弛远也在偷偷的打量着他, 把他从上到下, 从服饰到穿衣的各种细节一一看了个遍,试图找到一丝穿越人士的痕迹。
  “几时了?”高台上钱启对着旁边的侍从问。
  “回大人,已经辰时了。”
  “嗯。”钱启捋着胡子点点头说: “吩咐下去, 发卷吧。”
  “是。”侍从应了一声,就快速的从门外退去, 钱启就又转过身吩咐在场的考生们说:“辰时一刻发卷, 你们可以着手准备了。”
  众人听了钱启的话, 纷纷往自己的考舍里钻, 方弛远进去的时候,匆匆的瞥了钱启一眼,心里感觉怪怪的,在钱启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来自古人的一丝不苟,也看到了一个现代人对于别人人格的尊重,“他会是穿越过来的吗?”
  “还是别多想了。”方弛远摇头笑笑,因为马上就要乡试,所以他也没时间想钱启到底是不是穿越人士这样的事了,把自己带的吃食笔墨放好,刚坐了一会,就有小僮过来发下了试题,他掏出自己准备的墨,开始慢慢磨了起来。
  乡试中举者为举人,在一些偏僻不富裕的地方举人已经可以算一地乡绅,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在经济和政治权利上都占有有利地位。像方弛远所在的张家村,已经许久没有出过举人了。
  而且一般举人的免税变的更多,免除徭役的名额也是秀才的五六倍,所以若是一个地区有人考上举人会有很多当地的农民心甘情愿的献上田地两三成的收成,换区免除地税和徭役的名额。
  “乡试果然比院试深入了一些。”方弛远拿起试题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
  就像现代背古诗词的时候有一些句子会经常考到一样,在前三次县试,府试和院试中,墨义中经常出现的都是这样的一些名句,但是到了乡试之后方弛远发现,一些另类,平常不甚留意的句子反而出现的次数多了起来。
  不仅如此,除了句子难度增加之外,题量也比以前多了近三分之一,而且乡试所给的答题时间竟和院试的时间一样,方弛远笑笑,拿出一段放在试题下面的蜡烛,现在他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了。
  由于方弛远在记忆力上比别人占便宜,所以他读书往往能事半功倍,就像现在,他虽然这些年经常回忆复习四书五经中的内容花了些时间,但是他当年初学时只花了两年时间,足足比方弛林要快一倍多,而且现在对书本上的内容依然记忆犹新,所以没到交卷的时间他就答完了墨义的试题,答题的小舍太闷人,但是没有出去的机会他也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能出去转一圈。
  考试顺利的一路进行,各种试题都较往常有了些深入的考教,这在算学中尤为明显,虽然这个时候没有坐标,没有简单的阿拉伯数字,但是他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乡试出现的几个题目他都能在算学十书中找到似曾相识的痕迹,但是真正做的时候他又发现根本无从下手,他只好先不在意这些细节,开始一遍遍的检查,做完之后再一点点的修改。
  做完算学之后休息一夜就是最考验个人阅历和语言文字功底的策问,可能因为这次的主考官是钱启,他是鸿胪寺卿,所以这次的策问也和“外交”有关,不过这个时候没有海防的意识,也没有海上领土主权的概念,所以这里的策问外交和英国,葡萄牙,荷兰一系列的国家没有半点关系,主要是边关地区常年小战不断,大战没有的游牧民族和琼朝之间的关系。
  “应该先镇压再谈判……”方弛远按照记忆中边关地区少数民族和泷朝的关系,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边关苦寒,无论是粮食收成还是各种资源,都与中原相差甚远,这也是为何每年春初和深冬之时,边关每每被游牧民族入侵的原因之一。
  浩浩荡荡书写了一两千字,方弛远自己也知道自己写的都是空话,不说打仗会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就算真的把游牧民族都逼退,让他们能远离琼朝,惧怕琼朝,但是为了生存,为了粮食,没几天他们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战争扔在,边关骚动也不会消失,但是他写的符合执政者和没有实践经验的考官胃口,他拿起写好的纸张,放下吹了吹气,等墨迹都干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空闲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两天,因为每过一科他就能有机会休息一会,所以等九天试题考完之后,他虽然也是灰头土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舒服的地方,但是相比于方弛林和其他考生他又幸福了很多,最起码,出了贡院的第二天,他就能独自一人去了泷兴的云禅佛寺转了一圈。
  “施主又来了。”
  “方丈。”方弛远对云禅佛寺的方丈行了一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运气那么好,随便一站就能遇到常年不在佛寺的智尚和尚。
  “施主有礼了。”
  老禅师笑笑。
  “呵呵。”方弛远也笑笑,因为不信鬼佛所以多这方丈也没有多少畏惧,就把他当做平常的老人一样,他注意到老和尚干净的僧袍上溅了很多墨汁,就奇怪的问:“方丈这是不小心把砚台打翻了?”
  “非也。”方丈一点也没有窘迫的样子,他掀开袈裟,指着上面的墨迹说:“昨天写了一帖字压好,谁知夜里有风把字吹到了地上,我那时正在参禅,所以并没有注意。”
  “然后呢?”方弛远被智尚的话吸引了,就开口问:“这和你一身墨点有什么关系?”
  “那时没注意到字帖还带着墨,身上就被沾染了一块。”
  “一块?多大的样子?”方弛远问道。
  “细如发丝,轻如点墨。”
  “老和尚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是一身墨水啊?”
  “呵呵。”智尚笑了,他又说:“然后此时恰巧砚台翻了,我本该是迅速躲过去的。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袈裟已经脏了,脏了一点和无数点有什么区别吗?所以我就站着颂金刚经,不知不觉时间也就过去了。”
  方弛远眼神一暗,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些什么,一年前他和智尚和尚在城墙外相遇,当时智尚和尚问他可知道天上的候鸟不能一只单飞,否则容易惊恐,迷失,失去和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