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计英手下紧攥着,出了汗。
  宋远洲在她注释的名称上来来回回的看着。
  这字迹或有几分陌生,可是花木的名称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实在无法忽略。
  他蓦地抬头看向了计英。
  在他的目光下,计英几乎知道了他要说的话。
  他说的很慢,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这些花木十分罕见,我从未见过其他造园师会用这些花木。如果有一个人会用,那么这个人,我很可能认识。”
  他说完,看住了计英的眼睛。
  “你... ...认识这个人吗?”
  计英的心跳停下了两拍。
  在第三拍,她开了口。
  “这些罕见的花木,我也是听一个人告诉我的,不过此人并不是造园师。”
  宋远洲眉头挑了挑。
  “魏先生说谁?”
  计英默默沉了口气,笑着反问,“宋先生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在找人?”
  她转而看向了宋远洲。
  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触及。
  但就那么一瞬间,宋远洲在魏凡星反问的语气中,微微垂了目光。
  他说,“不是。”
  计英怔了怔,后面准备好的话被她尽数咽了下去。
  方才,如果宋远洲继续问下去,那么她会告诉他——
  “告诉我这些罕见花木的那个人叫计英,是我内子。”
  但这话计英没能说出口,只是在宋远洲微微垂下的目光中,心下有种莫名的情绪涌动。
  不过这不重要了,只要宋远洲纠缠,她会把话说死的。
  可就在这时,宋远洲微微抬起头来,再一次开了口。
  “我没有在找人,我只是欠她很多东西,想要还给她而已。”
  ... ...
  计英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瑞平郡王府。
  她恍惚着走了许久,在府衙大街的巷口茶馆门口走过,都没记得停下来,直到走过了又返回来,才找到了计获和忘念。
  忘念见到她就朝着她跑了过来。
  计英将他抱了起来,小人儿趴在计英耳边。
  “娘亲,我方才见到那个伯伯了。借我两文钱的那个!”
  “那你还给人家钱了吗?”计英心不在焉的问着。
  但忘念摇了头。
  “伯伯说不要我还钱,因为他和娘亲识得,在王府一起造园子。”
  这话一出,计英瞬间睁大了眼睛。
  和她一起造园子?!
  计英立刻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吓得忘念攥紧了计英的衣服。
  “娘亲... ...”
  计英看向忘念,“你方才跟那个人说什么了?!”
  小人儿紧张着,“孩儿什么都没说!”
  “那他同你说什么了?”
  忘念想了想,“他说,他姓宋。”
  计英脚下踉跄了一下。
  真的是他,是宋远洲。
  ☆、第77章 第 77 章
  “他说, 他姓宋。”
  忘念说完这话,计英脚下踉跄了一下。
  真的是宋远洲,真的是他。
  他怎么找到了忘念这里?!
  明明之前, 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宋远洲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计英想到, 前些日忘念就从那人手里借来了两文钱,她额头止不住冒了汗。
  难道宋远洲对念念, 有了企图?!
  计英一把抓紧了忘念的手腕, 吓得孩子抖了一抖。
  “那、那人有没有让你叫他... ...叫他... ...”
  计英声音一颤, 没有说出口,而被她吓到的小忘念急急忙忙开了口。
  “他说, 他识得我的爹爹,他同我爹爹一样, 都是造园师... ...娘亲,怎么了?孩儿害怕!”
  他惊吓地复述了出来。
  而计英听到复述, 神思错乱了一下。
  她握紧了忘念的手, “念念, 他到底说是认识爹爹,还是娘亲?”
  忘念小娃也迷糊了,“他说的是爹爹,可爹爹不就是娘亲吗?”
  他迷糊地问着,计英却一下清醒了过来。
  原来,是她多想了。
  宋远洲根本不知道她是计英, 他只是知道忘念是魏凡星的儿子罢了!
  清新的空气随着春风吹进了计英的肺腑。
  她还以为她哪里有了纰漏,看来一切都是她太过紧张而已。
  她又反复问了忘念几遍, 确定宋远洲确实只是知道了表面的那层关系而已。
  反倒是小人儿被她吓得不轻, 小手紧紧攥着, 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她。
  “娘亲, 那个伯伯是坏人吗?”
  计英一愣,不知怎么跟忘念解释。
  那不是坏人,那是小人儿的亲生爹爹。
  可是比坏人更可怕的是,他可能把忘念带走。
  计英无法回答,只是摸着忘念的小脑袋。
  “你要答应娘,离那个伯伯远一些,不要同他说我们家里的事情,知道吗?”
  小人儿看着她,似懂非懂的点头,“孩儿当他是拍花子!”
  计英一怔,旋即淡淡笑了,笑得有些苦。
  待计获从茶楼结账出来,计英把事情同他说了。
  计获也惊了一身汗。
  他看着忘念,茫茫人海,他不知道忘念为什么会同宋远洲相识,难道真的是父子天性?
  兄妹两人没有继续在街上逗留,迅速回了落脚的地方。
  翌日一早,计获便提议让计英带着孩子去城外的府君山上住几日。
  计获和计英兄妹在府君山上并没有园子,但是那府君山上有个并不起眼的嫁妆园子,是计英亲手翻修的,旁人并不知道。
  这嫁妆园子的主人,正是瑞平郡王的长女菱阳县主。
  而菱阳县主,才是那个对计获有恩的人。
  当年计获一路向北逃脱,官兵竟然就一路追捕,到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追杀。
  那天夜里,月亮亮极了,计获藏在路边水塘的蒲草从中,水光映着月亮,四下更加清亮。
  追杀的人刀剑闪着冷光,光亮闪在计获眼睛里。
  他觉得自己完了,不可能不被发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过来一架马车。
  车队没发现此处有人,暂停让马儿饮水。
  那群追杀的人不知为何没敢露面,计获凑准机会混进了车队里。
  天色已晚,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以为他能混过去,可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马车上的人看进了眼里。
  那人含笑看着他无措的样子,没有拆穿,反而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
  ... ...
  计获从菱阳县主的马车,上了瑞平郡王的船,自此之后便一直追随瑞平郡王。
  但说到底,当年那个与他有恩的人,是菱阳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