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议末日[番外2]
  当后世之人欣喜于发掘出的历史真相时, 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所发现的一切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皮毛,是前人希望让他们看到的表象。
  正如没有人可以验证, 某个人究竟是真的十级手残,还是故意留下这些线索引导后人如此去想。
  毕竟,他本就是一个心思莫测、恶趣味十足,很难让人捉摸透的人。
  在当年新纪元初启之时,还有太多不曾为后世之人所知的真实。
  一开始夺走仙游府,以一己之力, 葬送了整条世界线的许心悦,早就已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死去。
  尽管加入了大迁徙, 但习惯了前世那个混乱无序、暴力横行的末世的她,在其他人狩猎变异动植物时, 偷袭暗算他人,企图抢怪,却因为实力不济反而导致自己丧命, 怀着一腔怨念不甘,死在了新纪元到来的前夕。
  而楚肆甚至已经将这个人抛之脑后。
  至于曾经毒害原身白书的那对母子……在楚肆受到灾厄应对部重点关注之后,无需他自己多说,身边发生的一切就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而这直接危害到他安全的两人,自然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他们被留下,在绝望的战栗中,饱受饥渴折磨,眼睁睁看着死亡步步逼近, 最终连同整座帝都一起被洪水淹没。
  与此同时, 楚肆却带着其他人平安渡过危机, 铸成了第一座海上浮岛,享受着无上荣光的加冕。这光辉背后的些许阴繄,正如白壁上的浮尘,被轻易挥手掸去,又还有谁会在意?
  ——灾厄之主终结了灾厄。
  而当初被楚肆随手改变的四个人,也在时间的磨砺中成长蜕变,各自有了自己的一番传奇。
  陶青团结其他觉醒者,不断探索广袤的深海,狩猎变异生物,为人类收集资源。在新纪元到来之后不久,他凭借强大的实力和个人威望,组建了探险家工会,成为了第一任会长。
  “穿书者”云晓早就成为了楚肆最大的粉头。一切安定下来后,她真的申请了成立教会,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让救世教发展蒸蒸日上。
  与之对应的,宋飞宇一直对神秘的先知报有极高的憧憬,毕竟重生前后的世界,只是多出了先知这个人,一切就不一样了。于是,光耀会在他手中飞快扩张,将先知之名广为传播。
  最后的“未来穿越者”云安安,尽管未来的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懂得什么高等知识,但就凭她记忆中那个未来世界的景象——实际上是楚肆的推演——就足以作为指导新人类发展的大方向。她也因此受益,在政府部门挂了个类似于参谋的闲职,给其他人带来灵感。
  当幸存者们即将开始为未来而奋斗时,楚肆只是为他们丢下了一堆参考资料,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很难想象白焕收到“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这样一条一看就是随便编的留言时,心中该是何等心情。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面对自家大哥已经无声无息离开的这个事实。
  尽管大哥满肚子恶趣味,对亲弟弟下手毫不留情,还喜欢以看他憋屈郁闷为乐,让他喝过无比难喝的觉醒液,刷过难度突破天际的《源能初解》,有什么新的实验总是第一个拿他开刀,每次在他憋屈时都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实际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幸灾乐祸的气息……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但真正看到眼前人去楼空的景象,白焕还是自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怅惘。
  ……他很清楚,无论当初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其实真正的受益人都是他自己。没有大哥看似恶趣味的“折磨”,也不会有他如今的强大。
  最终,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除了实验资料之外,白焕只找到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还画着一个笑脸。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画,都透出张牙舞爪的嚣张,像是那个人又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个无辜而可恶的笑脸。
  翻开笔记本,看到其中的画面,白焕突然洞察了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真相,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太意外,反倒有种“终于来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楚肆如果真的想要隐藏得密不透风,就不会有任何人能看出端倪。但他在白焕面前从未刻意隐藏过。
  ——他并不愿意百分百地模仿白书,让自己成为对方的影子,彻底取代白焕心中的地位。连对方唯一的亲人都忘记了原本的兄长,只知道他的存在。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兄长早就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身边没有一个人。
  因此,白焕早就有所察觉。
  他曾经试图用亲近的玩笑打闹来自欺欺人,似乎大哥还是那个大哥。
  白焕默默合上笔记本,扯出一抹笑。
  “……我骗过自己很多次,大哥一直都是大哥。或许你就像是小说里下凡历劫的仙神,只是一朝觉醒记忆而已。”
  “就让我欺骗自己最后一次吧,大哥。”
  白烨默默仰头望向空茫无际的天空。
  “愿你此去旅途顺遂,一切心愿得偿。”
  ·
  新历120年,先知的真实身份被揭露。在整个黎明之城都刮起了一股飓风。
  救世教与光耀会经过一阵洽谈之后,并未如人们所想的那般合并到一处。反倒是决定继续各玩各的,就当是有双重身份或是两个名号了。这让无数想要写同人小说的好事者失望不已。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喜闻乐见的场面呢!
  不过,马甲掉落后,“先知”这个名号有了双重加持,算是彻底成为了传说。其他人对“白书”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来历乃至背景都进行了无数种脑补和猜想。
  光耀会的《启示录》上,曾经用来忽悠新教徒入坑的那些话,居然变成了许多人深信不疑的答案。
  早在天灾降临之前就能准确预见每一场灾难的发生,甚至还自创观想图,又是第一个发现源能这种特殊力量的存在,并为其命名,发明利用源能的方法,帮助其他人觉醒,以一己之力开创了崭新的源能科技……这桩桩件件数下来,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所能办到的吗?
  崇敬先知的人,几乎将之奉为神明。
  而还有一些人,则是脑洞大开,几乎要怀疑对方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所以才能准确“预言”天灾,直接拿出了来自未来的黑科技……听起来真是很有道理。
  若不是有陶青、云晓、杜安安、宋飞宇这四个异时空来客从方方面面作证,这都是救世主的基本操作,并不存在重生开挂,他们恐怕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当“先知”这一名号被蓝星无数人口口相传时,楚肆那早已离开此界的一缕分神,于遥遥星空中回头一瞥。
  “先知”这个并不特别的名号,实在很耳熟啊。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曾遇到过的另一个人——在另一个异神入侵,同样濒临毁灭的世界里,同样存在着被称作“先知”的男人。
  那时的楚肆远远及不上如今强大,为了拯救那个世界,也曾有无数觉醒者牺牲性命,场面远比这个世界悲壮得多。
  这一丝念头泛起,楚肆难得起了些怀旧的心思:“也不知曾经去过的世界,现在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以他如今的境界,这宇宙海之大,无一处去不得。包括曾经去过的那些世界,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便如同掌上观纹,没有丝毫隐秘可言。
  星空之中,楚肆这一缕分神迅速回归。
  直到无穷远之处。
  幽邃神秘的星河深处,安静入梦的少年倏然睁开了眼睛,分神的全部记忆从脑海中一晃而过,他轻勾一下唇,琥珀色的瞳眸中似有月光融化。
  楚肆倏然看向宇宙海中的某个方向。
  那里有一颗熟悉的星辰世界。
  由于宇宙海的各个世界时间流速不同,哪怕楚肆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穿梭,此时的那个世界,还只过去了近三百年。
  跨越遥远的宇宙星空,整颗星辰上的一切都倒映在少年的眼底。
  “居然是联邦历400年啊……”他轻轻呢喃了一声,“……真巧。”
  少年目光悠远而平静,倒映出一颗美丽和平而繁荣的星辰世界。曾经让人恐惧的异神已经成为了人类圈养的美味,而两位曾经的故人也以精神体的状态在虚幻世界中重新复活。
  “于风暴骤临之时舍身,看上去固然伟大,其实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悲剧。与之相比,我宁愿在微澜初起之际,便有人只手抚平,将一切风波化归于无。”
  恰逢此时,那位“先知”略带感慨的声音跨越无穷星空,遥遥传至耳畔。少年若有所感,微弯起眼睛。
  深邃无垠的宇宙星空在他身后铺展开来,万千星辰都化作他的点缀。
  他低低笑了一声。
  ……的确,于风暴骤临之时舍身的英雄挽歌,看起来固然悲壮精彩,如同传奇史诗。但放在现实中,或许大家更愿意像这样摧枯拉朽地结束一切,迎来平淡却大团圆的美满结局吧。
  曾经的他做不到,现在的他似乎做到了呢。这样想来,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远远超越了曾经的自己。
  哪怕暂时还不能挣脱出与生而来的命运枷锁,但他无疑正在向目标渐渐接近。
  这让他至今为止,为挣脱命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了意义。
  “……还远远不够啊。灾厄之主这个被强加的名号,我可从来不喜欢。”
  “666……”楚肆唤了一声在一旁打盹的小光球,“是时候进行下一波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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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差不多结束了,后面还有一章大结局,大概1000字都不到吧。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收尾。由于这两天要赶新文的榜单,本文大结局应该是星期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