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狗咬吕洞宾
  是宇棠回来了吗?
  舒蔻连忙关掉花洒,抓起一块大浴巾,裹住了赤骡的身体。
  只是,她忡怔的望着映在磨砂玻璃上的人影,有点不知所措。似乎此时去开门,还是不开门,好像都显得不太合适。
  程宇棠站在门外,又轻叩了两下房门,爽朗的大声说道,“舒蔻,东西我就放在门口了。我太糊涂,居然忘了给我自己也买套衣服,所以,我还得再出去一趟。如果你洗好了,自己出来拿一下吧!”
  他话音刚落,舒蔻便看到,映在门上的身影,弯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随后,是大门一开一阖的声音。
  程宇棠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又离开了。
  舒蔻内心禁不住百感交集,这男人……这男人其实是已经猜到,自己会觉得尴尬,所以才故意选择避开的吧!
  舒蔻轻轻一拧洗手间的门把,看到所有的衣物,都规整的放在一只超市的购物袋里,从贴身的睡衣,到脚下的短丝袜,从柔软的棉质上衣到深色的哈伦裤,袋子里甚至还有一双带着毛茸茸兔耳朵的女士拖鞋。
  呵!舒蔻不由忍俊不禁。
  这男人怎么和父亲一样,以为她是还未成年的少女,就喜欢这些卡哇伊的东西吗?
  至于,那套接近肉色的内衣裤,则单独装在一只黛安芬的小纸袋里。
  袋子表面还附有一张易事贴。两行留言,清癯的字体当然出自程宇棠之手。
  “舒蔻,贴身衣物,我都特意请店员清洗风干过了。你尽可以放心的穿。”
  这男人……
  舒蔻心里又是一暖。她觉得就是她自己,也不能做得比程宇棠更贴心,更细致了。
  她紧咬下唇,恨不得程宇棠能快点回来,然后,把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让宇棠能远离她,厌恶她,甚至是鄙视她……
  似乎这样,才能减轻一点点她内心的负疚感。
  *
  六月初的晌午。
  夏日的酷暑与芳菲,已初见峥嵘。
  火红的太阳,仿佛能把人的头顶烤得滋滋冒油。
  离舒蔻坠湖的事件,已经过去快一个钟头。
  自急救中心的门口,被舒蔻和程宇棠公然放了鸽子后。
  许攸恒即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甚至连一身的湿衣裳,都没找地方换,就直接来到舒蔻位于龙溪花园的单元楼下。
  仅管楼上楼下,其实早已有许家的保镖,听从他的命令在严密的把守,仅管甫他一出现,就有手下主动凑上来汇报,舒小姐一直没有出现过。
  但许攸恒,还是固执的抓起舒蔻留在湖心亭的皮包,怒气冲冲的上了楼。
  他翻出舒蔻包里的钥匙,擅自开门,像土匪似的闯了进去。
  屋内,一如他想像的空无一人。
  轩敞的客厅,也一如他那天早上离开时,一样的温暖安静,只除了……
  许攸恒睐起眼睛,看到了搁在餐桌上的三只保温杯。
  那,正是他特意吩咐人,给舒蔻精心熬制的红糖姜茶。
  其中一个杯子,倒在桌上,盖子被随意扔在了一边。而另两只杯子,还各自套在黑色的皮套里,似乎压根没有被碰过。
  许攸恒忍不住走上前,拧开两个杯子的杯盖一看,果然,满满的两杯红糖姜茶,一口没喝,此时已变得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许攸恒望着那只倒在桌上的杯子下,还留有一大块已经干掉的褐色茶印,他顿时恍然大悟。
  舒蔻,这女人压根不领他的情,还把他派人专程送来的姜茶,给倒了吧!
  这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笨女人!这个口口声声叫嚷着会难受,会痛经的臭女人,下一次疼死你,活该!
  许攸恒不由火冒三丈,猛的一挥手,把那两杯姜茶,也打翻在地,任由茶水四溅,杯子带着杯套,骨碌碌的一路滚到厨房的门口。
  其实,他早就想到,舒蔻不会自投罗网的回到这里。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舒蔻会主动的跟着另一个男人,上对方的家里。
  她不是那种浪荡,随便的女人!
  四年了,如果程宇棠都没有本事,打动她的心。
  现在,又何来的花招,能把她拐回程家呢?
  但……
  许攸恒想着,舒蔻最后温顺的偎在程宇棠怀里的情形,想着她苏醒后,发自本能的那一句“宇棠,谢谢你!”
  许攸恒向来坚不可摧的自信心,又开始动摇了。
  如果……
  如果舒蔻真的在这个时候,跟着那男人去了程家。
  那绝对绝对,是对他许攸恒赤裸裸的背叛,那么先前她的那句要带着孩子跟程宇棠走,也绝对绝对不是一句负气之言!
  不一会儿,络腮胡子推门而入:“许先生,我们派去程家那边的人,也说程家没有人。舒小姐和程先生貌似没有回去。”
  砰砰砰!
  许攸恒终于把第三个保温杯,也怒不可遏的掀翻在地。这一个,因为被舒蔻取下了杯套,所以,摔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特别的响亮,特别的刺耳。
  那个该死的程宇棠,到底带着舒蔻去哪儿了?
  两个浑身上下都湿透的人,总得找个地方洗洗澡,换身干净衣裳吧!
  一想到孤男寡女的两个人,此时可能正混迹与某间酒店的客房里,眉目传情,互诉衷肠,甚至是……
  许攸恒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只应在他和舒蔻之间出现的亲昵画面。
  而他潮湿的发尖,也好像被这些画面,刺激得都能冒得出火来了。
  “让在程家的人继续原地看着,你再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我们现在马上赶去舒家!”许攸恒当机立断,一边吩咐络腮胡子,一边雷厉风行的出门下了楼。
  舒家,是最后一个能平息他怒火的地方。
  他希望舒蔻在那儿,希望舒蔻和她父母呆在一起,哪怕就是会面对舒父苛责和嫌恶的臭脸,他也心甘情愿,能坦然面对。
  然而……
  等他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舒家楼下。
  代替他上楼敲门的络腮胡子,在时隔一段时间后,走出楼道,来在他车前,两手一摊,朝他遗憾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