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夏耳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就想起小时候,他就经常去小卖部买泡面吃。
  这么多年,他还在吃这个。
  她轻声问:“你总是一个人过年吗?”
  “嗯,是啊。”
  陈岁一一撕开调料包,慢条斯理洒在面饼上:“我爸妈喜欢在别人家过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有时是哪个当官儿的,有时呢,是那种领导,不清楚。他们总想带我去,我不想去,就在家里待着。”
  这么多年,夏耳没听陈岁说过他家里的事,她父母知道一些,但也有限。
  就只是知道,陈岁家里有钱,他的爸爸很会赚钱,而他的妈妈则是“贤内助”,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镇上很多人都羡慕他们夫妻,说他们感情好,家庭和谐,儿子出息,什么都好。
  夏耳能够想象得到,在他爸妈到那些人家里,为了赚钱陪酒,跟人家大鱼大肉的时候,陈岁这么多年,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只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中吃泡面。
  夏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仰起脸,说:“陈岁。”
  “嗯?”
  “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年。”
  第21章
  你要不要, 来我家过年。
  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的,就像是,带着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温暖的房间, 家长的欢声笑语,热腾腾的饭菜。
  陈岁的喉结动了动, 收回眼:“不了,我的面马上就好, 我还是……”
  “不是还没泡吗?”
  夏耳说着, 走上前来, 拿下他手里的面:“泡面什么时候都能吃啦!走吧, 我还等着回去看春晚呢,再晚一会儿我妈的饺子都下锅啦!”
  夏耳拉着他,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他拉出了屋子。
  “……等一下。”
  “干什么,你就非要吃泡面吗?”
  陈岁的手臂被她拉着, 他无奈地看着她:“我想回去拿个外套,可以吗?”
  “……”
  夏耳脸颊一热, 赶紧松开他的手臂, 把手背到身后去, 说:“那你快去, 我等你。”
  陈岁穿了件黑色的棉外套出来, 帽子边沿有一圈毛, 脖子上系着灰色围巾, 看着很暖。
  他把房间的灯关了,锁好房门,跟夏耳一齐往回走。
  夏耳只穿了个外套, 这么冷的天,陈岁瞥见她的纤细的颈,问她:“我把围巾给你?”
  “不用啦!也没多远。”夏耳摆手。
  陈岁抿了抿唇,调整围巾的位置,把长的那一端绕到夏耳的颈上。
  夏耳还以为他把围巾摘下来了,转过头拒绝:“真的不用啦!我……”
  她定睛一看,围巾那边还在陈岁脖子上,而另一端在她这边。
  两个人系着同一条围巾,有点像……像古装剧里结婚时,新婚夫妻共同牵着的那根红绸。
  她为自己的想法红了脸,陈岁抬手,把围巾替她紧了紧。
  夏耳抬头,幸好,他应该看不见她的脸红。
  “你,干嘛啦……”
  陈岁没什么表情:“一起系。”
  “……围巾会不会不够长。”
  “那就近一点。”
  “……”
  陈岁揽过她,二人并肩走在一处,手臂蹭着手臂。
  夏耳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过,脚下的踩雪声,都掩不住她的心跳。
  是奇特的系围巾方式。
  同时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
  到了夏耳家,徐凤琴已经和好了馅儿,在扯面团了。
  “妈妈,陈岁来啦!”
  夏耳一进门就向妈妈汇报,徐凤琴在里面应了一声,笑呵呵抬头看向门口:“这孩子,你说你家里没有人,也不说到阿姨这来过年。”
  陈岁想开口,说什么都有点不好意思,就没说话。
  夏耳:“现在不是来了吗,你就别说他了。”
  “没说他,可他这也太生分了。阿姨家是缺你一双筷子,还是差你一口饭哪?”
  陈岁抿唇:“我以后不会了,谢谢阿姨。”
  “这就对了。”徐凤琴脸色稍缓,“都是邻里邻外的,谁没有个啥事儿,别搞那么生分。”
  夏耳帮陈岁放好衣服,又把瓜果盘拿过来,拎着凳子跟他一起看春晚。
  夏爸爸菜炒得差不多了,在锅里炖着排骨,到前面来一起包饺子。
  夏耳看得跃跃欲试的:“爸,我来帮你擀饺子皮吧。”
  “行啊,你去洗手。”反正桌上的饺子皮暂时够包,也不怕闺女祸祸。
  夏耳洗了手,回来拿起擀面杖,去擀那面团。
  她不会干这些,试着擀了几下,因为发不好力,掌丘那的肉直疼。
  夏爸爸夸她:“我闺女擀的好!皮儿是圆的,以后在家里说的算,跟你老爸我一样儿!”
  夏耳擀的皮薄一块儿厚一块儿的,并不均匀,就这样也能被爸爸夸奖,果然父母的爱都是盲目的。
  徐凤琴问:“陈岁会包饺子吗?”
  陈岁冷不防被人问到,抬起头:“嗯?不会。”
  “那你要不要来试试?闲着也是闲着,你包的饺子单独给你煮,留个纪念。”
  “……”
  夏爸爸说:“学着点也好,以后结婚了,老婆想吃饺子,你怎么办?出去买吗?那自己包的饺子,它就是跟外面买的不一样。我当初追你阿姨,就是靠我这一手好厨艺。当然。主要是靠我这张脸。”
  徐凤琴忍不住瞄他:“你一天天的,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
  陈岁家没有这项活动,他们家连一起吃饺子都很少,在安城那几年更是几乎没有,那边不吃这些。
  实际上,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饺子了。
  可是这样被人邀请,似乎拒绝掉,就太扫兴了一点。
  陈岁挽起袖子,说:“那我试试。”
  他出去洗手,夏耳也跟了出来,手里还抓了一把枣子。
  见到他不解的眼神,夏耳解释:“这个一会儿要包到饺子里呀。”
  “为什么?”
  他家过年没人包饺子,平时就算吃饺子,也没有人会放枣进去,他不懂这些。
  夏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每年过年都会包,就反正,吃了饺子这一年都会很好的意思吧。”
  “哦。”
  陈岁没说什么,洗了手,回去学着包饺子。
  他有样学样,跟夏爸爸学,包出来的饺子捏合不住,奇形怪状。
  他们大笑不止,陈岁觉得不好意思,又重新捏了两个,逐渐有模有样了起来。
  徐凤琴说:“看看人家陈岁,一学就会,夏耳学了这么久都包不好,以后想吃饺子可咋办?”
  “没关系,阿姨。”陈岁开口,“我去给她包。”
  夏耳惊讶地看他,他敛眸,继续包饺子。
  到了十一点多,就开始下锅煮饺子了,夏爸爸带两个孩子出去放鞭炮,他问夏耳:“闺女,想放哪个?”
  夏耳说:“放最大那个。”
  夏爸爸听她的话,把最大那个拿出来,放到院子里面去。
  夏耳转头对陈岁说:“我爸买了好多烟花,都可好看了。”
  放烟花,对陈岁来说,也是遥远的记忆了,这么多年,他都是在别人放烟花的时候,顺便抬头看看。
  还没有自己参与过。
  夏爸爸把烟花放好,突然想起没带打火机,回头大声对夏耳说:“小耳朵,去厨房把打火机拿来。”
  “哎,好。”
  夏耳刚要回去,陈岁拦住她:“不用。”
  “嗯?”
  陈岁把手伸进口袋里,再掏出来,掌心里面躺着一枚打火机:“用这个。”
  夏耳一愣。
  那是她在他过生日时送的zippo防风打火机,她还记得,当初送给他时,她说是随便买的。
  想不到,他居然会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