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晚晴改稿
  肖洒送丹露到了清华园,丹露问:“明天还逛街吗?”
  肖洒:“你有安排?”
  丹露:“我们寝室的同学约好明天去爬香山。”
  肖洒:“那你去吧,我反正是瞎逛。”
  丹露:“那你回来后要向我汇报战果。”
  肖洒:“喳,老佛爷!你爬香山注意安全,别穿高跟鞋。”
  丹露:“你几时见我穿过高跟鞋?我只穿平底鞋的。”
  肖洒想想点点头,确实没见丹露穿过高跟鞋,她个子高,用不着,再说她练柔术,怕高跟鞋伤脚。
  丹露笑靥盈盈回寝室,肖洒回京大。
  肖洒刚回到寝室,胖墩左杰就兴奋地道:“二哥,你去哪了?一天没见你的人影。欧阳老师来找过你三回了?”
  肖洒:“哪个欧阳老师?”
  左杰:“欧阳晚晴呀,老大愿意亲她一口就去死的那个!”
  肖洒:“你说的是她哈,狼外婆!她找我有什么事?”
  左杰:“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二哥,你说你又黑又瘦的,也不比我英俊到哪里去,怎么美女们就一个个来找你呢?你有什么绝招,教教兄弟我呗!”
  肖洒胡说八道张嘴就来:“眼明手快脸皮厚!”
  左杰:“怎么个眼明手快脸皮厚?”
  肖洒:“白教你呀?”
  左杰:“哥,你是我二哥哈!要不晚上我请你吃夜宵?”
  肖洒:“这还差不多!眼明嘛,就是你得看准是不是你的菜?不是你的菜,不去揭锅盖!不然徒增笑柄不是?”
  左杰:“那倒是,不过没去试过怎么会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菜?”
  肖洒:“所以要眼明!你要打开一双慧眼!不过你这肉眼凡胎,还得好好修练!”
  左杰:“还要修练?”
  肖洒:“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不懂吗?”
  左杰:“我懂,不过等我修练成了,黄花菜都凉了!”
  肖洒:“顿悟!说不定明天一早你就顿悟了呢!”
  左杰:“也是哈!那二哥你接着说,怎么手快脸皮厚?”
  肖洒:“看准了是你的菜,当然就得手快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难道等别人抢到手了你再下手?是你的菜就别用筷子挟,直接端过来倒自己碗里,懂吗?”
  左杰笑嘻嘻:“懂,那脸皮厚呢?死乞白赖缠上去吗?”
  肖洒一脚踹过去:“你以为厚脸皮是耍流氓吗?”
  左杰:“那要怎么办?”
  肖洒:“吃了夜宵再告诉你。” 怎么办?老子自己都没想好,不就脸皮厚吗?多吃你几餐夜宵再说。
  左杰:“那行。对了,欧阳老师一再吩咐了,让你回来了就去找她。”
  肖洒:“我去哪找她?我又不知道她住哪?”
  左杰递过一个密封好了的信封:“她第三次来找我的时候给我的,让我不准打开,原封不动交给你,说里面有她的住址。”
  肖洒:“故弄玄虚!”
  左杰:“打开吧,让我看看倒底有什么?”
  肖洒又是一脚踹过去:“滚!”
  肖洒出了宿舍,撕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住址。
  肖洒找来找去找到了,就在未名湖边上的教师楼的三楼,一个二十平米不到的小居室。
  这与肖洒想像中的差距太远,没想到堂堂京大的教师,居住的条件这么简陋,比潭州一中殷勤的公寓还差些。
  欧阳晓晴开门见是肖洒,一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找你一整天了,你死哪去了?”
  肖洒也不想跟她解释,犯不着,就道:“你有什么事?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还是一副想吃人的狼外婆样子?”
  晚晴气得瞪着肖洒张牙舞爪:“我就是狼外婆,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肖洒:“别装了,外强中奸!明明是个小白兔,偏偏想要装什么大尾巴狼!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晚晴指着书桌上一叠厚厚的英文文稿道:“这是我的研究生毕业论文,我想寄到一家权威的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你英语水平不错,帮我仔细审审稿,很多地方我把握不准。”
  肖洒:“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晚晴::“你敢不帮我?”
  肖洒:“有什么不敢的?”
  肖洒说是这么说,还是上前将桌子上的文稿整理收集好道:“那我先看看,修改后给你送过来。”
  晚晴:“那你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肖洒:“是不是很急?”
  晚晴:“是,我跟那家国际权威学术刊物的编辑联系好了,他让我一周内寄出,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啊!”肖洒瞪着晚晴:“有你这么办事的吗?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不早说?”
  晚晴语气就弱弱的:“我也是今天忽然想到你,没想到你不在寝室。”
  肖洒一想也是,她才认识自己几天?能想到让自己帮她审阅论文,已经是很看得起自己了!
  肖洒就道:“行,我今天就是熬通宵也帮你审完,寝室里人太多肯定不行,借你的办公室给我用吧。”
  晚晴:“就在这里行吗?我也不睡,陪你,正好你边修改边可以告诉我。”
  肖洒一想也行,就点点头,坐下来看文稿。
  首先来了一遍通阅,肖洒不时点头,欧阳晚晴的研究方向居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思维模式,其中不乏精僻与精采的论述,充满了才情,文笔清新生动,生机勃勃,但确实也有很多英语词汇或者语句用得不妥,同时有些观点肖洒也不是很认同。
  肖洒先是将她那些用错了的词汇、语句改过来,然后跟她商榷道:“你论文中有些观点我能谈谈我的看法吗?”
  晚晴看着被肖洒改得一塌糊涂的文稿,心中早已大为钦佩,其实她自己本来就是外语系的高才生,而且这篇论文她还请外语系的导师给她审过一遍了,导师也只是给她略作修改。今天找肖洒,不过是她临时起意,因为两次和肖洒打交道,她发现肖洒的英语口语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想让他把把关试试,聊胜于无!没想到肖洒仅仅看一遍,就发现她这么多的失误,这要是寄出去,还不得落人笑柄!她心中暗自庆幸。现在一听肖洒想谈他对自己论文观点的看法,当然求之不得,眼光热切地道:“好啊好啊!你快说!”
  肖洒略为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是这么看咱们老祖宗的传统思维模式的,最能代表中国传统智慧的无非儒道释三家。儒家认为一切有常: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去春会再来,花谢花会再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一切都有常,该来的自然会来,该去的自然会去,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正常不过,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呢?这是儒家思维。接着看道家,道家认为一切都非常:花非花,雾非雾,今日来,明日去,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你再执着,今日花红万丈,明日零落成泥;今日绝世佳人,明日一堆枯骨;苍海都要变成桑田,你执着个什么劲?执着又有何用?这是道家思维。再看佛家,佛家认为一切无常: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万物皆空,来的要走,升的要落,生的要死……既然都无常,还有什么好痛苦的?还有什么好恐惧的?还有什么好遗憾的?一切都有常,一切都非常,一切都无常,而有常、非常、无常都是正常。老祖宗用他们的智慧告诉世人,宇宙万物有一个真相:一切都是成长的过程,一切都在变。祸兮,福之所倚!明白了这些,学会了这种思维模式,那还有什么可以伤害我们呢?你还要为昨天的事痛苦不已吗?你还要为未来恐惧不安吗?你还用得着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吗?你还要去揣摩别人的想法过日子吗?你还要委屈自己的心灵去奴颜婢膝吗?……”
  “西方的思维模式喜欢二元对立,非黑即白。而中国的传统思维模式是一元整体的,太极生生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万物都是一个整体,不是割裂的,对立的,而是相亲相生的,是命运共同体……”
  “由此西方的思维模式就喜欢采用竞争,而中国传统的思维模式是不倡导竞争的,水利万物而不争,退一步海阔天空!老祖宗倡导的是去创造而不是去竞争,不用去争什么,你去开创自己的一片新天地,用得着跟别人去争什么吗?所以说,中国传统的思维模式是一元整体的而非二元分裂,是开放包容而非封闭竞争的,是视野开阔而非短视的……”
  肖洒侃侃而谈,晚晴神情专注,听得如痴如醉。
  肖洒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观点,晚晴沉思良久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想立即修改我的论文,能麻烦你就帮我翻译吗?不然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肖洒点点头道:“没问题,边改边翻译,你改完了,我也给你翻译完了,不会耽误时间。”
  于是两人都开始奋笔疾书,不知东方之既白。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新的论文稿才完全弄好,晚晴一夜没睡,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将文稿整理好,准备去挂号寄出,回头看肖洒,却已伏在她的书桌上睡着了。
  晚晴有些歉意地将自己的一件风衣披在肖洒身上,自己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