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间美男馆 第67节
  “穆小姐真是这般想的?”
  不知为何,穆清灵觉得镇南王的脸色有所好转,男子剑眉微挑,好看的眸子直直凝视着自己,好像要从她眼中,窥探到穆小姐的真心。
  穆清灵咽了咽口水,缓缓道:“舍妹自幼身体羸弱,家母在病逝前,曾让小人指天为誓,绝不让妹妹嫁入权贵人家为妾。”
  “倘若为正妃呢?”
  第73章 🔒一道圣旨
  因镇南王突然冒出的一句话, 书房内,一桌之隔的二人陷入沉默。
  不知所措的桃花眸对上坚定不移的凤眸,四目相对,两两相视无言。
  最终还是穆清灵先垂下酸涩的眼皮, 讪讪一笑:“这...不太可能吧, 瑞王妃还健在呢...”
  似是察觉到她这话有所歧义, 生怕镇南王悄悄处置了瑞王妃,她急忙补充道:
  “小人不是这意思。王爷, 家妹身体自幼羸弱,心思单纯, 小人和父亲只想为她寻一个身份相当的男子, 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淡日子。”
  裴明昭目光复杂,他看向半垂着眸子的“少年”,平静道:“回去告知你妹妹,我不会让瑞兴王得逞。”
  “小人感谢王爷出手相助!”
  走出镇南王府, 穆清灵情不自禁回首看了眼屋檐下的匾额。
  此刻她的心境与方才入府前大不相同。
  只不过...她委实没有想到,镇南王会如此痛快应了下来。还似谦谦君子一般送她出府。
  自打二人泉州一别后, 已有数月不曾相见。
  镇南王在前线与叛军打得火热时, 寄给她信笺里的内容, 同样火热得很。
  每次穆清灵涨红着脸看完, 都要感叹上一句:倘若这封信被叛军截获, 荣亲王也不必躲在城楼里振奋军心,只需找个嗓门大的兵卒, 冲着城楼下的裴家军念出镇南王在信中对她的思念之词,便可生生恶心退五万裴家军。
  穆清灵本以为她今日前往镇南王府一举, 恰似肉包子打狗, 即便能侥幸回来, 身上也要少上两块肉。
  为此,她在临出门前,刻意将束胸扎紧,又套上好几层内衫。甚至在身上藏了一瓶泻药,如果镇南王像上次那样对她用强,她就只好...恶心得他终身不举。
  没想到她今日准备万全的手段,竟没有一个派上用场。
  只是,镇南王明明应下了她的恳求,会阻止瑞兴王上门纳亲,可不知为何,穆清灵心底总有一丝隐隐不安...
  七日很快便过去,在这期间,穆清灵始终没有听到镇南王前往瑞兴王府的消息。
  而且,关于她和瑞兴王之间的流言风向大变。
  传言从穆清灵故意勾引瑞兴王,变成她与瑞兴王在王府后花园一见钟情,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而瑞王妃更是力求破除她因心量狭小气晕的谣传,亲自前往穆家提出纳穆小姐为贵妾一事。
  听闻,近日瑞兴王府的管事在扬州城内大肆采购,精心准备下的丰厚纳礼与当年迎娶王妃时的聘礼不相上下,可见,瑞兴王对穆小姐情深意切。
  七日后,天刚蒙蒙亮,穆宅门外突然围上一大群人。
  这群人不由分说,抬起二十余箱挂有红花的喜箱,在滴滴答答的唢呐声中,暴力砸开穆宅大门,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为首之人正是瑞兴王府的余管家。
  余管家挺直了腰板,看向阻挠他们进来,一个个手持木棍的穆家家丁,皮笑肉不笑道:
  “你们愣着做什么,花轿就在外头,还不快请你家老爷出来签下纳妾婚书,时辰不早了,晚上还有宾客去王府吃席呢。”
  见穆家家丁不为所动,依旧手持木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群人,余管家脸上的假笑也懒得再维持。他冷下脸,往洁净的青石地砖上啐了一口,阴测测道: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还当瑞兴王给你们脸了!来人,进屋去搜寻穆小姐,找到了,将她带到花轿上,人到了王府再梳妆不迟。”
  “且慢!”
  一道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从穆家家丁身后传出来。
  余管家眯起眼,见身姿笔挺的穆小公子慢慢踱步而出,脸上神色平静。
  “余管家一大清早的,唱得是哪一出戏?”
  穆清灵手持聚骨扇,指着门口堆放的喜箱,淡淡问道。
  “穆公子您可算出来了!七日前,您同王妃定好今日接穆小姐入府,不知穆小姐是否准备妥当了?瑞兴王不拘俗礼,倘若穆公子想要背妹妹上花轿,也是不成问题。”
  余管家说完,冲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想绕过照壁,冲进后院。
  只是那些人刚刚迈出几步,就被一位身材高大的穆家家丁飞起一脚踹出大门。
  “余管家说得什么胡话,王妃前几日莅临穆家,乃是为王爷对舍妹在赏花宴当日的逾矩之行致歉。至于这纳妾之事,压根儿未曾提到啊!”
  “穆清池,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余管家冷笑一声道。
  “余管家说笑了,瑞兴王何时给过小人敬过酒,背地里拿起屎盆子往穆家大门上泼倒是真。”
  穆清灵沉下脸色,微微侧过脸用眼尾睥向余管家。
  这个姿势,是她从镇南王身上学来的。
  穆清灵发现,只要镇南王每次冲对手露出这个表情,无论说什么话,都能将对方气得跳脚。
  果不其然,余管家气得一蹦三尺高,让身后侍卫不必手下留情,等收拾了这群不识抬举的穆家人,再将穆家小姐捆绑走不迟。
  反正如今外面都在传穆小姐与瑞兴王情投意合,倘若穆清池执意阻拦,他们就对外称穆清池不愿妹妹分走嫁妆,意图扣押妹妹到终老。
  余管家得意地笑起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后,他就笑不出声了。
  原来他带来的精锐侍卫居然被赤手空拳的穆家家丁打得快要奄奄一息。
  余管家眼尖,一眼就瞧见出手最狠戾,身穿家丁衣衫的男子,不是镇南王身边的那个吴影吗?
  “你...你不是吴校尉,怎么充当起穆家的家奴?”
  吴影狠狠落下一拳,抬头看向惊讶不已的余管家,粗声道:“我家王爷欠着穆公子粮草钱,还不起了,便打发我们到穆家做短工还账。”
  余管家长大着嘴,再扭头看向那群气势赳赳的家丁,原都是半个月前凯旋归来的裴家军,一个个手上的功夫,还正热乎得紧呢。
  就在穆家前院乱成一锅粥时,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穿插而入。
  “敢问这是江南穆家,穆清池所居住的宅子?”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朱紫圆领窄袖袍衫,头戴五品亮白顶太监帽的小公公。
  小公公模样周正,此刻手持拂尘,一脸惊讶地站在断了一半的穆家大门旁。
  在他身后,还紧跟着一批身穿黄马褂的侍卫。
  穆清灵在瞧见这些人后,一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快步走上前,展颜一笑道:“小人正是穆清池,不知这位公公贵姓?今日莅临穆宅有何指教?”
  “穆公子客气了,公子唤咱家小章子便好。”
  章公公奉旨前来扬州,一路快马加鞭,不曾停歇,今日也是刚刚入城,自然不知晓扬州城内的谣言。他瞥了眼穆家破损的大门,还有门口堆放的数十只喜箱,还当穆家今日要出嫁一位姑娘。
  毕竟穆家乃是江南首富,家大业大,姑娘们扎堆儿出嫁也不稀奇。
  啧,只是江南这边迎亲的风俗,比京城还要狂放,瞧眼前这群鼻青脸肿的迎亲人,不知晓的,还当是要抢新娘子呢。
  话说章公公瞧见从人群里走出来的穆公子长相俊秀,礼数妥当,心中不由对这位如玉公子颇有好感。
  再一想到圣旨里的内容,章公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细声细语道:
  “咱家恭喜穆家双喜临门。不过,还请穆小公子将贵宅姑娘的喜事先放一放,听咱家宣读完圣旨再过礼不迟,也算是为贵宅增添喜气。”
  穆清灵没有在意章公公口中的恭喜之词,她此刻只想赶快接下圣旨,好就此退出三皇子这半个月来苦心搭建的戏台。
  于是,她双膝跪地,洗耳恭听圣旨。
  余管家常年在京城为三皇子办事,自然认出来了章公公,听到他有圣旨要宣读,立马跟在穆公子身后,跪了下来。
  霎时间,方才还在大打出手的众人齐刷刷跪满了穆家前院。
  章公公从鎏金木匣中拿出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得裴卿启奏,穆家于反贼之乱中慷慨解囊,筹获军粮以解前线燃眉之急。朕对穆家深明大义之举甚感欣慰,另闻穆家小女穆清灵兰质慧心,恰值芳年,特下旨赐予镇南王为妻,望二人琴瑟和鸣,白头相守,钦此。”
  章公公念完圣旨,眉开眼笑地弯下身,对被浩荡隆恩震撼得呆若木鸡得穆公子笑道:“穆公子别傻愣着了,还不快领旨谢恩,好别耽误了家中另一个妹妹的婚事。”
  穆清灵脑中嗡嗡作响,她多希望恰如章公公口中吉言,家中还有另一个妹妹啊!
  “章公公....您确定...这是陛下赐给穆家的圣旨,会不会是陛下日理万机,将为镇南王指婚其他臣女的圣旨...和赏封穆家的圣旨混淆到了一起....”
  听到穆家公子的胡言乱语,章公公面露不悦,他眉梢高挑,尖细的嗓音险些穿破穆清灵的耳膜:
  “穆公子怕是欢喜得过了头,竟说起胡话。陛下亲笔书写的圣旨怎会有错。这可是镇南王连发了七道加急折子,跑死驿站两匹马儿求来的婚事。穆公子别愣神了,快替家妹接下圣旨吧。”
  穆清灵不知自己是如何抬起手臂接下圣旨,又是怎样哭丧着脸将满头雾水的章公公送别。
  等她终于醒过神时,发现余管家和瑞兴王府带来的喜箱,全都不见了。
  她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吴影的衣襟,颤声问:
  “吴校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王爷...王爷明明应下我...要用他的军功换陛下圣旨,让瑞兴王不要再打我妹妹的主意。怎么事到如今,陛下却将我赐给...将我妹妹赐给王爷为妻?”
  也许是穆清灵脸上的神情过于惊讶,吴影竟然没有察觉出她口中之词的破绽。
  哎,不怪穆小公子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就连吴影此刻都替他家王爷感到害臊。
  王爷男女通吃不说,偏偏盯着穆家这一对儿亲兄妹下嘴,现如今东窗事发,王爷非但没有提前同穆公子打过招呼,还厚着脸皮向梁帝讨来赐婚圣旨。
  遭到昔日情郎背叛的穆公子,难怪会如此失态。
  穆清灵见吴影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半响也蹦不出个屁,她气得松开手,高喊着管事备马。
  第74章 🔒姓氏相冲
  穆宅居于城东朱雀街, 镇南王府坐落于城西玄武街。
  从城东到城西,快马加鞭只需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里,穆清灵除了灌进一肚子凉气,也将脑子里原本一团乱麻的思路梳理清楚不少。
  虽然她不清楚镇南王为何要向梁帝求来这道赐婚圣旨, 但从余管事脚底抹油的速度来看, 三皇子的确被这道圣旨吓退了。
  三皇子素来爱惜自己的名声, 断不会为了争抢一个女人,同名声如日中天的镇南王起了龃龉, 从而遭人诟病。
  实乃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