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穿书]_分卷阅读_26
  不过片刻,书房的们被用力的打开了。能够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位——喝的醉醺醺的上官眠棠脚步有些踉跄的走了进来,他的双眸如血,因为功法的原因连头发都若有若无的微微发红,白色的华服有些凌乱,上面沾着红梅一般的血点——在魔界,总是会有学不乖的人,但是这也是上官眠棠闲暇时的娱乐之一。
  ——又或许他也在渴求着危险,渴求着在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那个人一如曾经,从天而降。
  “陛下,属下有两件事汇报。”
  喝得脸若飞霞的上官眠棠倒在了上位的御座上,酒气冲天。他打了一个酒嗝,眼尾的红色更让这位有着风流外表的魔皇显得更加俊美倜傥,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羁与嘲讽,但是无论何时他的嘴角都含着清浅的微笑,那微笑很淡,淡得几乎没有,像极了仙界的那位——
  似乎是喝得太多,上官眠棠有些难受的仰起了头,散漫的摊在御座上,口齿略有不清:“说吧。”
  “属下已经查明您的后妃‘红女’坠河而死一事是因为您的另一位后妃‘一妃’所为。”郎舞重读了后妃的名字提醒着这位看似多情的无情君主:“请问要按照规矩处死一妃吗?”
  上官眠棠挑眉道:“孤会让你查这件小事?”
  郎舞缓缓道:“因为您很喜爱红女酿的梅花酒。”
  “……孤想起来了,那个红女酿的酒总让孤怀念起在仙界的时光,好酒,以后喝不到了有点可惜。”上官眠棠还有点不太清醒:“落河死的?没人去救吗。”
  郎舞回答:“她掉进了罗因河。”
  那被万千魔气与瘴毒充斥的可怖河流,像红女这样弱小的低等魔族只要喝了一点瞬间就会死去。
  郎舞又问:“要处死一妃吗?”
  上官眠棠无趣道:“这个也要来问孤吗。”
  郎舞淡淡道:“一妃是左魔尊的妹妹。”
  上官眠棠无所谓道:“那就赶出去吧。”
  郎舞点头应是,上官眠棠脑袋昏昏,随口道:“一妃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的身份,没必要如此。”
  郎舞缓缓道:“因为嫉妒。”
  “嫉妒啊……”上官眠棠睁开了半闭的眼睛,淡淡道:“嫉妒是个很有意思的感情,它能成就一些人,也能毁灭一些人。”
  郎舞道:“比如玲珑仙尊夏安宁?”
  上官眠棠厌恶的皱了皱眉,兴趣缺缺:“你知道的太多了。”
  郎舞低头认错。
  上官眠棠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第二个呢。”
  “您的计划成功了。”郎舞低声道:“星耀真人已经堕落。”
  上官眠棠豁然睁开了眼睛。
  所谓“堕落”即是由仙转魔,或者由魔转仙的过程。这个过程无比沉长和痛苦,但是一旦成功都将是宛如洗经易髓般的功效,甚至比之九天雷劫对身体更有好处,但是它同样比九天雷劫更加的危险和恐怖,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种让人绝望的战栗和对天道怖畏的恐惧。成功堕落的仙魔很少很少,而唯一堕落过两次还活着的,只有上官眠棠。
  ——由魔化仙,由仙化魔。
  甚至可以说,他能够拥有推翻上任魔皇统治,问鼎魔界至尊之位的根本原因,便是他成功经历了两次堕落。
  “星耀真人……”上官眠棠淡淡道:“郎舞,你觉得这位号称能卜算万事的仙人经过堕落之后,能力足以提升到能够找到师尊转世的地步吗?”
  “属下不知。”郎舞淡淡道:“但是您拥有清濯仙帝最重要的‘头颅’部分,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上官眠棠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表情无比冰冷——冰冷的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人前一秒钟是微笑着的:“若非孤当时能力低微,又怎会让师尊身首分离。若有整个身躯,定能更好的找寻师尊的踪迹。”
  郎舞淡淡道:“但是您与灵隐仙尊安遗音都不会相互妥协。”
  上官眠棠嗤笑一声,冷意渐渐消失,他的面上又带上了风流潇洒的淡然微笑:“先去试试那个星耀真人的能力是否强于之前的卜师,是的话,便好好保护他,别让他被旁人吞了去。”
  郎舞应道:“属下遵命。”
  上官眠棠想起一件事:“阴阳轮回盘大概还有一两年就能攒满魂力了。”
  郎舞回道:“自从三年前灵隐仙尊安遗音每年打开中大陆战场结界三日,这三年来成仙入魔的凡人多了数个。而每年开战的时候多死那么几个,阴阳轮回盘积攒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只怕明年开战之后,魂力就足够了。”
  “还有一年……”上官眠棠嗤笑道:“安遗音还是老样子,妇人之仁。”
  郎舞淡淡道:“属下认为如此也未尝不好,若是大量有凡人飞升入魔,清濯仙帝的转世尚未找到,仙魔两界就先内乱了。”
  本土魔族与后天入魔的修者之间的矛盾比起仙界来只多不少。
  上官眠棠厌烦的应了一声,算是认同了下属的话:“对了,那条孽龙的踪迹还没找到吗?”
  上官眠棠说的是一条金色魔龙,能力之强在魔界也算的中流,曾经是西北荒域的统治者。名字叫做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便随口以“孽龙”二字代替。上官眠棠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在他登上皇位之后论功行赏,当然也不忘记将自己曾经的敌人打入深渊。
  孽龙就是其中之一。
  而就在三年前,这个狡猾的魔龙趁守卫不备夺了钥匙打开了众多牢房的大门引起混乱,待到混乱平息,那条孽龙已经不见踪影。
  郎舞低头道:“请您原谅,属下尚未寻到孽龙踪迹。”
  上官眠棠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为难自己的得力下属,他不过也是突然想到罢了。魔界的烈酒后劲十足,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敝的呼出一口气。
  郎舞明白对方的意思,无声行礼之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独属于魔皇的书房。天已经黑了,烛火照亮了她火爆的胴体,更让红裙艳丽无比,她抬起了头,眼中的死气不在,木讷的神情消失,整个人宛如火焰之花一般明丽张扬,似火焰般夺目,如魔花般娇艳,神情嚣张跋扈。她的嗓音尖锐穿透力也极强,魔族本就耳目清明,她一声娇斥能让方圆四百米内的活物听的清清楚楚:“陛下圣明,他已经查明害死红女之人乃是左魔尊之妹一妃,陛下仁慈,赶紧让一妃那小浪蹄子滚出魔皇宫!”
  书房关闭的门阻隔了一切声音,但是这并不妨碍上官眠棠对外界的感知。他略有好笑,醉意已经消失了七分。他缓缓站起身朝着书房内部的寝室走去,那里是连郎舞也不曾到访过的地方,里面的事物均由上官眠棠一人亲手打扫,最内侧放着一张白玉石床,周围的摆设多是以淡色为主,式样精致,做工华美。这是按照清濯仙帝的喜好布置的,也是按照血棠魔皇上官眠棠的喜好布置的。
  犹带三分醉意的上官眠棠脱了衣服,光着身体躺在了白玉床上——不同于其他仙魔的盘坐,这般也是清濯仙帝曾经喜爱的睡法。
  曾经,曾经,上官眠棠曾经是距离清濯仙帝最近的人,近的食同桌寝同眠,亲密的即使是安遗音也比不过。对于上官眠棠而言,那是他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光,在找到清濯仙帝转世之前,这段时光是他最珍爱的回忆,没有之一。
  上官眠棠侧过身,他的枕头旁边放着一张月白色的帕子,帕子的上方,放置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头颅。
  头颅很冷,冷的甚至可以看到它周围散发的寒气。这个头颅面容苍白且沉静,它的表情很淡,似乎这个世间没有什么足以让他动容——包括生离,包括死别。
  曾经再多的纠结与怨怼,在经过三百年时光的流逝之后,剩下的只有希求。
  “师尊,眠棠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