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同样被铃声惊醒的季小冬,听到舍友低声骂了一句拿起电话,接着睡眼惺忪的说:“季小冬,漂亮国来的,找你的。”
  艹
  季小冬也想骂人。
  这是谁大半夜的,有病吧,哪个大学的实验室这么不讲究。
  “喂?”
  结果她接过来之后,不知道是信号原因还是对方恶作剧,对面根本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季小冬睡得混混沌沌的脑子忽然被电流声刺得一激灵。
  “季小冬!”“啪!”
  几乎是在对面声音的瞬间,快速挂了电话。
  “谁啊?”
  舍友被挂电话的声音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问道。
  “不知道。”季小冬随口敷衍:“骚扰电话。”
  她抬手压住胸口,躺到床上甚至觉得床板都被自己的心跳震得蹦蹦响。
  她听到了对面说的“季小冬”三个字,所以她也听出来了,那是林朝阳。
  原来林朝阳还活着。季小冬并不知道后来林朝阳的“丰功伟绩”。几年信心全无,在她印象里,林朝阳尚停留在愤世嫉俗、恃才傲物想改天换地的学生形象。
  那件事结束后,她也在心里猜测,林朝阳到底是跑了,还是死了。
  这通电话打来,证明他还活着。季小冬心里有一丝释然,继而被怒火浇灭。
  因为她清醒的认识到,在林朝阳眼里,所有人都已经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
  季小冬虽然挂了他的电话,但林朝阳什么尿性,她已经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系统告诉她,今天“老大哥”给大洋彼岸送了一份大礼,毕竟死了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林朝阳不会不知道,在现在的形势下他打的这通电话对季小冬有什么影响,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时光无情,同窗们选了不一样的道路,最终渐行渐远,成为针锋相对的敌人。
  季小冬的猜测和担忧一点儿都没错,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辅导员叫了过去。
  林朝阳作为重点分子,和国内的联系一直被有关部门实时掌握。
  ——你知道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吗?
  ——不确定,听着像林朝阳。
  ——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
  ——你们有联系?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
  ——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跟他不熟。
  ——有人在校园里见过他来找你?
  ——对,我骂了他,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
  季小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被不同人“提审”多次,在她导师出面力保,和辅导员、同学们的证明之下,总算勉强洗清“污点”。
  但是她公费留学的名额被砍了,
  她的导师义愤填膺,去在有关部门吵了不止一架。
  反倒是季小冬看得开,劝她导师消气。
  “最前沿的东西,你比别人晚一个月,以后说不定十年都赶不上!”
  季小冬的导师剁了林朝阳的心都有。
  “那我就不做了。”
  季小冬从事发以来,一直在想,上辈子本身就是个农科大佬,这辈子再回去“种地”也挺好的。并且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基础设定原因还是什么,一直没有类似袁大佬的那种人物出现。
  季小冬跟她老师说:“如果没有条件敲基因,我想去做杂交。”
  “不行!”
  季小冬导师基于时代的局限,认为杂交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就是选不同亲本繁衍子代而已,连古人都会。
  他坚决不能接受自己的得意门生和最前沿的东西失之交臂,去做这些没有未来(?)的东西。
  季小冬从技术理论方面跟她导师讲不通,只好从情怀方面入手。
  “我不是灰心,也不是一时冲动。”季小冬说:“我是农村出来的,知道粮食对爹娘乡亲的重要。我想再回去做农业,让所有人都吃饱饭。”
  “所有人都拼了命想跳出农门,你偏偏要回去。你是不是傻。”
  季小冬说:“总得有一些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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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冬毕业后,在导师的含泪目送中收拾收拾,去了农业方面的高校。
  “我还会回来的,真的。”
  “不要回来。”她的导师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说:“你看我到现在还被外行指导,在自己学生去留上都没有话语权。”
  季小冬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导师又接着道:你要混到最顶尖的位置,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管他什么内行外行!
  ……
  季小冬抽抽嘴角,带着导师沉甸甸的跑偏了的期望,开始了人生新阶(搞)段(事)。
  首先,也是季小冬一直心心念念要做的,就是推出“三系法”的概念。
  现在的水稻育种,一直以来都是“两系法”,一个父本一个母本。
  而三系法,则是两个父本一个母本,能够更好的获得“杂种优势”。
  既然种水稻,季小冬更多的时间待在最南方或者湖广。
  毕竟种粮食最大的成本是时间成本,你在北方一年熟一次,等三年才能得到人家南边一年熟三次的成果。
  有了正确的方向,成果出的很快。
  季小冬的名字越来越响亮,她导师特意给她打电话。
  季小冬以为是祝贺她出成果呢,没想到接起来竟然是催她参加活动?
  “季小冬,你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了吗?你不要只给内行讲课,你要跨界!做到顶尖,把所有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季小冬:……
  您对学生跑偏的期望还没有回到正轨吗?
  不知道是她的成果震住了大家,还是她的导师强行给她喂资源,季小冬的报告、讲座,各类活动肉眼可见的增加。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哭,心态崩,擦干泪继续写
  快要完结了
  第78章
  参加的活动多了, 季小冬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导师会有如此跑偏的希望。
  因为外行领导内行,让内行吐血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有一次季小冬要在一个高端会议上做报告, 她提前把讲稿交给主办方。
  主办方给他反馈的修改意见里, 用硕大的红笔把“稻水象甲”圈出来划掉, 给她改成了“水稻象甲”。
  季小冬吐槽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 只好又把“水稻象甲”划掉, 改回“稻水象甲”。
  没想到她改过来之后又被改了。
  这特么是哪位领导这么执着?
  如此反馈拉锯好几次, 最后主办方崩溃, 给季小冬打电话:这不是我们主办方改的, 是交上去给大领导审, 大领导那边给的意见。咱能不这么拧, 按照领导的意见来吗?
  季小冬跟主办方说:“不是我拧,是人家就叫这个名。象甲是一个大类, 水象甲是生活在水里的象甲,前面加个稻, 是代表危害稻米的水象甲。领导, 咱能不能按照科学的意见来?”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毕竟病虫害的名称还是挺专业的。
  行业里的行政领导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真的,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要是跟行业无关也就罢了,季小冬遇见的最离谱的,是知道她在做杂交育种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知道知道,是不是就是转基因。”说完还神神秘秘的问她:“是不是对人体有害?”
  听听, 这话要是让她导师听见,得气得一蹦三尺高。
  要是一样的话,老头儿还能这么多年为自己的得意弟子去做杂交意难平吗。
  且不说转基因到底有没有害——这个且有的吵——假如说,季小冬为了给他讲明白绞尽脑汁:“你可以把染色体当成铁链子,基因就是铁链子上的一个个铁环。转基因就是把上面的某一个铁环取下来,换成不锈钢环或者铜环。杂交就是不拆铁环,整链子整链子的拿起来配对。”
  这样的人遇到的多了,季小冬觉得不行。
  大家都不重视,不爱学习,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具备最基本的科学素养啊!
  全都是这种问题,上哪儿提高粮食产量,推广新品种去。
  还是得吸引大家的目光,热度高了讨论度高了,基数变大,慢慢顶层的科学素养也就上去了。
  怎么吸引目光和关注度?
  哎呀,季小冬这可太拿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