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张老师闻言, 眉头紧皱,扮相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有点可惜了啊。”
  姜阮抿唇垂下眸, 突然间觉得眼眶干疼的厉害。
  明明心中有酸楚苦涩万分, 可是偏偏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江致填报的是帝都大学, 那么就证明……他没有骗她。
  突然间心中最大的谜团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解开,但是却又让姜阮觉得更显得无措。
  迟到了这么久的真相,却又荒唐到了让人不可置信。
  接下来江致和张老师聊了些什么, 姜阮也没有心思再听了。
  她低着头, 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吴老师聊着天。
  就连吴老师这种粗线条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关心问道:“姜阮,你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姜阮勉强笑了笑,也就顺着吴老师的话来说,“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有些感冒吧。”
  闻言,江致立刻抬眸看向她,然后又看向张老师, “老师,我们接下来还有工作。”
  张老师听明白了,便连忙笑道:“那你们快去忙吧。”
  江致看向她,“走吧。”
  姜阮点了点头,然后便起身跟在了江致身后。
  外面的阳光过于强烈,让姜阮觉得有些刺眼。
  但这份温暖照进她的眼眶,那种干涩的酸痛感患了些,有湿润落下。
  江致皱眉看她,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姜阮抬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向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没事,可能犯眼病了。”
  江致依旧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姜阮脸上的笑容淡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为认真的神色,“江致,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回家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这次,我们不吵架了。”
  *
  茶几上的茶水放了许久已经泛凉,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江致也没出声催促,只是耐心的看着她。
  姜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去组织语言。
  有些事情如鲠在喉,到真正要说时却又难以开口。
  姜阮苦笑着看向江致,“你就不想问我浪费了你这么久时间,又到底要说什么吗?”
  江致淡淡道:“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时间,都不算浪费。”
  姜阮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今天听你和张老师聊天,你高考时填报的志愿是帝都大学?”
  江致点了点头,说:“当然,我答应过你的。”
  姜阮又问他,“可是我见过你的高考拟填志愿表,上面填的也是a大。”
  “当时需要家长的签字,而且拟填表并不影响,我没有必要和母亲争吵。”
  姜阮苦笑着点了点头,“那你还记得,在高考前我们的约定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学校的操场上见面,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
  听到这里,江致眉头拧起,“我母亲那天病情严重,我陪她去了医院。我给你发了短信改了时间,可是后来我……却没有等到你。”
  “什么短信?”姜阮诧异看向他,低声道:“我什么也没有收到。”
  什么都没有收到,所以才在烈日炎炎下等了一天,又那般失望。
  而被问到这个问题,江致眼底也有些许躲闪神情。
  他给姜阮发的短信,最重要的自然是像姜阮道歉,并且改了见面的时间。
  还有,和姜阮说了自己家中的情况,与他的母亲。
  那时的少年性格怪异,明明极度骄傲可却又异常自卑。
  单亲的家庭,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身世上的差距让他面对姜阮,这些事情实在是难于启齿。
  而面对姜阮时,如今的他却要再鼓起一次曾经的勇气。
  男人语气平淡,用最简洁的语言说明了关于家庭的情况,最后道:“我还记得我当时最后一句话,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就来和我见面。”
  姜阮低声喃喃道:“所以你也没有等到我,还以为我是接受不了你的家庭。”
  “是。”江致点头,唇角笑容泛着些苦意,“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收到我的信息。”
  是他误会了这么多年。
  姜阮没说话,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
  俩人也是难得这般开诚布公的说这么多话,气氛一时间却又有些凝固。
  那条不知为何没有发出去又或者发出去了姜阮却没收到的短信,时隔多年,早也就无法再考察原因了。
  而有些问题也不用问出,俩人心中便也都已经有了答案。
  姜阮看见了他的志愿拟填书,误以为他欺骗了他。
  而那条短信未能发出,却又让俩人没有见面的机会去解释这其中种种,并且互相都有了误解。
  说来也好笑,细想也荒唐。
  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产生了这么久的误会。
  江致声音带着些沙哑,低声道:“这些问题,我们居然从来都没有谈过。”
  曾经是因为误会,而如今相处了这么久,却又因为相似的骄傲,没有人轻易的退让,也没有人再提及那些往事。
  倘若不是因为今天回了学校,张老师的随口一问,他和姜阮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契机解除这些误会。
  他和她之间因为这些阴差阳错,居然彼此错过到了如今。
  倘若要说是非对错,也深究不出其中因果。
  俩人都有错,却又都没有做错。
  “我也没有想到。”姜阮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更多的却是无奈,“这么戏剧化的巧合,居然能在现实生活里真的发生。”
  即使听起来过于的匪夷所思,但是她也不会去怀疑江致话里的真假。
  因为这种事情他没有必要骗她,倘若想骗,也更不会到现在才说出来。
  心头情绪复杂,姜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有意外,这些都在她的判断与预料之外。
  有酸涩,这样的小误会,却又到如今才揭开。
  也有庆幸。
  原来她曾经满腔热情且那么真挚喜欢过的人,是值得的啊。
  她没有瞎过眼,也没有爱错人,这便也就足够了。
  只是有些真相来的太迟,却没有了无数次幻想过的惊喜,更多的是经历过世事与人生百态后的平静。
  姜阮看向江致,唇角带着些浅笑,笑意不算浓烈,却又胜在真心。
  她说:“这些话说开了,其实我挺高兴的。江致,谢谢你。”
  青春年少里喜欢过的人,曾经便是最美好的存在。
  江致有些意外的问道:“谢我什么?”
  “没什么。”姜阮摇头,然后对着他伸出一只手,“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那么现在就握手言和吧。”
  江致的喉结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咽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与姜阮相握。
  姜阮脸上带着笑意,江致看着她,唇角便也止不住微微上扬。
  简单几句话能解释的事情,中间夹杂着的却是几年的时间。
  而一时间从之前的敌对转为缓和,姜阮觉得自己面对江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了。
  而江致看着她,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那些错过的时光,他倍加想珍惜,用现在来弥补。
  姜阮笑容微怔在脸上。
  想起之前的种种,其实她也有些生愧。
  姜阮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即使江致以前的态度确实让她不喜,但是也的的确确是帮了她很多。
  但是说到重新开始,其实……她并不想。
  即使曾经再喜欢,那也是曾经。
  成年人和少年的恋爱法则向来便是不一样的,年纪越长心动便变得越来越奢侈。
  比起恋人,有些感情还是止于心动前最为合适。
  至少现在的她,不想再浪费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恋爱了。
  她与江致之间,即使不恨却并不代表着就一定还要相爱。
  于是姜阮浅笑道:“其实做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姜阮这话语落下时,便也就看见了江致眼底那些许黯淡神色,但她选择视而不见。
  江致低声喃喃道:“朋友……”
  他怎么可能甘心和她做朋友。
  明明误会解开,他欣喜过后却又发现,俩人之间还是回不到从前。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不再是提防与厌恶,可是……却依旧没有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是绝对的理智主义者
  二更在十二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