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不装了(双重生) 第2节
  茶里的东西来自云月公主江柔的贴身侍女。而云月公主即将被赐婚,驸马是原本早已与殿下有婚约的范明真。
  先帝膝下只有殿下一位唯阳公主,便把皇位传给了弟弟。新帝也有一女,被封为云月公主。
  殿下以前和这个年龄相仿的妹妹关系很好,只是守孝这几年才少有来往。
  先帝去世后公主一直郁郁寡欢,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心力,就算被悔婚也无任何反应。
  荷雪还记得,先皇后便是积郁成疾,早早离世。
  而公主和先皇后有太多相似之处,荷雪怕她也会走到那个地步才听了云月公主的话,想用这种药让殿下忘记那些伤心事。
  云月公主亲口保证过绝不会伤害殿下,荷雪才敢收下那包药。
  可看着洒在雪地里的茶水,荷雪突然有点后怕。
  如果那包药真的有问题,那她岂不是险些……
  荷雪浑身一僵,旋即强装镇定地收拾被打翻的托盘。
  没事的,公主没喝这杯茶。我明日只要好好解释清楚,让公主明白我是为了她好,就会没事的。公主身边就只有我了,她定舍不得真让我离府。
  荷雪一边想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往后厨去。
  她打算先把食材准备好,明早做公主最爱吃的花糕去哄她。
  但天蒙蒙亮时,失眠了一整夜的荷雪突然听见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
  江殊澜上一世常靠在那人怀里看着被树枝划破的天空出神。
  或繁茂或光秃的树枝与晴天或雨幕相互映衬,那是四时节气为无力起身的她作的画。
  叶嬷嬷来找她时,江殊澜正倚在寝殿的窗边看着堆满积雪的树枝蹙眉。
  积雪太多,遮挡了冬日浑然天成枯枝笔触,有些碍眼。
  “走了吗?”江殊澜平静地问。
  叶嬷嬷恭敬地行完礼后答道:“回殿下,荷雪已经离府了。”
  “她要做什么都由她去。”
  “是。”
  江殊澜侧首看向一直没有抬头的叶嬷嬷,“辛苦嬷嬷了。”
  叶嬷嬷是江殊澜母后身边的人,出宫后一直独居在城外一处庄子里。
  上一世听闻江殊澜身染重疾后,她立即赶到公主府夜以继日地照料。江殊澜被荷雪推出去挡箭时,也是叶嬷嬷舍命护下了她。
  叶嬷嬷温柔道:“奴婢答应过先皇后,会替她看着殿下平安地做尽您想做的事。如今能为殿下分忧,奴婢很开心。”
  昨日收到公主派人送去的信后,叶嬷嬷连夜赶来了公主府,却发现当初明媚天真的公主变得沉静清冷了许多。
  公主整晚都在沉默地作画,还把当年先帝赐婚的圣旨拿出来看了很久。
  叶嬷嬷心疼但没有多问。
  江殊澜看着屋外的积雪,忽然问:“嬷嬷,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叶嬷嬷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殿下,荷雪背叛了公主府,不能留。”
  “您和先皇后待身边人都亲善,但无论是主奴还是姐妹之间,都有不能逾越的底线。”
  姐妹……
  江殊澜听出叶嬷嬷话里的深意,想起了什么,问道:“范明真来了?”
  上一世也是自今日开始,父皇为她选的驸马在公主府门前接连跪了三日。说是辜负了先帝和她的信任,他甘愿以死谢罪。
  “跪了有一会儿了,应是为他和云月公主的婚约而来。”
  叶嬷嬷有些郁愤。
  范明真当年是名动京都的状元郎,世人皆赞他性情高洁。但如今他不仅为了前程攀上受宠的云月公主,竟还敢找上门来,想用软刀子迫使殿下主动松口让步。
  江殊澜看出叶嬷嬷面带忧虑,语调微微上扬道:“那嬷嬷怎么不告诉我他来了?”
  见殿下故作轻松,叶嬷嬷迅速敛下愁绪:“殿下恕罪,奴婢方才忙着清点府里的人,疏忽了。”
  连贴身侍女都有了不干净的心思,江殊澜准备把公主府里的人全都换下。叶嬷嬷今早已经把一大批侍女和侍卫都遣回了宫里。
  “辛苦嬷嬷了。”
  上一世范明真来时,已经毒发的江殊澜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什么话都由他说。
  范明真在大雪里跪了三日,满京都的人都叹他和云月公主情比金坚,怜江殊澜突染重疾。
  无人知道,也是这两个人把她推向了绝境。
  江殊澜突然来了些兴致。
  最想见的那人还有五日才会领兵回京,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也好。
  “我去外面看看。”
  江殊澜走到寝殿门边,又顿住脚步,“嬷嬷,找人把外面这几棵树上的积雪都打了吧,堆几个雪狮儿。”
  “碍眼的东西,拿来解解闷也好。”
  江殊澜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纤白食指的第一个指节,意味不明地说。
  *
  安排了人处理积雪,叶嬷嬷正欲往府门口去时,紫檀雕竹纹长案上的一张画纸被由窗灌入的冷风吹落在地。
  叶嬷嬷连忙上前收拾,在触及画纸时怔愣了几息。
  因为不仅被吹落的这张,每幅画里都是同一个俊逸高挑的男人。
  叶嬷嬷从未见过画上的人,但在瞥见一旁展开的圣旨时内心惊异——
  当初先帝分明是为殿下和范明真赐的婚,为何此时这道赐婚圣旨上却写着临清筠的名字?
  临清筠,镇远大将军,未及弱冠便已领兵数年征战四方,是大启唯一一位从无败绩的将军。
  京都人人都知临将军习惯戴半副面具,无人见过他的真容。可画里那人眉目柔和,周身气质如远山清泉,公主似乎很熟悉他的样貌和神态。
  莫非殿下画了整夜的人,是临清筠?
  第二章
  官道上,整齐有序的行军队伍正不断朝京都靠近。
  副将纪怀光打马追上队伍前列的临清筠,再次追根究底地问:
  “临大将军,都快到京都了,还不准备为我答疑解惑吗?你到底为何非要赶着回京?”
  之前为抢得先机提前结束两军对峙的局面,一向稳中求胜的临清筠竟铤而走险,潜入敌营暗杀了对方主将、副将共三人。
  临清筠被近卫带回军营时已奄奄一息。幸好最后大获全胜,才勉强算是没让他白受那些伤。
  但临清筠却一刻都不愿耽搁,仗刚打完就带着部分人马先往京都赶。纪怀光问了很多次,他都不愿透露原因。
  戴着半副墨色面具的临清筠微侧首,清润悦耳的声音里带了些浅淡的无奈:
  “你问了一路,还不累?”
  “说几句话有什么累的?”
  纪怀光意有所指地说:“你带着伤骑马,日夜兼程都不觉得累,我这算什么?”
  见他又开始试探,临清筠笑而不语,安静地注视着队伍行进的方向。
  “真不打算告诉我?”纪怀光仍不死心。。
  临清筠含笑道:“你就当我是为了给户部省点银子。”
  纪怀光被他说得一噎。
  军队驻扎需要消耗大量粮草,能提前把仗打完确实会省下一大笔钱。但临清筠冒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别人不清楚,纪怀光却知道临清筠现在其实连骑马都很勉强,没被面具遮掩的半张脸也苍白不已。
  临清筠胸腹和左肩的几处伤口都险些让他丧命,但他还是不愿坐马车,全凭武艺底子撑着。
  脱下铠甲的临清筠恢复了平日俊逸如水的模样,即使有面具遮挡,纪怀光也不难感觉到他周身盈着的温润。
  可作为一军主将,临清筠同样非常杀伐果断,在很多事上都有他自己的坚持。
  这两种看似矛盾极端的气质似乎总能在他身上变化自如。
  知道确实问不出答案来,纪怀光终于作罢。
  但他还是暧昧地笑了笑,揶揄道:
  “行吧,等回去了我得看看到底是什么,把我们无牵无挂的大将军勾得归心似箭。”
  “不会是急着回去看哪家的窈窕淑女吧?”纪怀光故意说了个最离谱的猜测。
  临清筠拉着缰绳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却并不回答,只温声提醒他:
  “京都不比军中,回去了正经些,小心你爹上家法。”
  “我家老头子正忙着做贤臣呢,哪儿顾得上管我。”纪怀光漫不经心地说。
  两人都不再说话。
  临清筠凝视着京都的方向,安静思忖着什么。
  从那夜混乱的梦里醒来后,临清筠记不起任何内容,但某个念头却不断催促他早日回京。
  似乎若是迟了,他便会失去什么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或者某个人。
  那道明媚身影不断在临清筠脑海中浮现。
  他眉心微拧,眸色也不断转深。
  队伍又行进了一段路,临清筠发现前方有人正骑着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