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傻逼姓甘的”
研讨会结束的那一晚，陆仟甩下那么几句话走人后，始终没收到甘明熠的任何微信。
她从一开始的暴躁变成了无语，心里的怒火一波波翻滚着。虽说甘明熠给她发微信她必定是不会给什么好脸的——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不发，ok？
陆仟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凌晨。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打开甘明熠的朋友圈翻看，却被那刺眼的空白再一次气到。想到甘明熠把关于她的朋友圈删了这件事，陆仟更生气了。又因为删朋友圈联想到为什么会删朋友圈的那个显然易见的原因，她的怒火简直是要冲天，甚至有些后悔莫及——今天在楼梯间就应该狠狠辱骂那个甘姓傻逼，说什么可怜话。
刷刷两下把微信关上，陆仟在各种App里胡乱刷着，一不小心点开了微博。走神的她没注意什么时候开屏广告消失，而界面上的几个小红点格外显眼。
微博提示栏那显示她多了一个新粉丝。
陆仟随意点开，心想着是不是又哪个僵尸号关注她了，点开看到名字不由得抿住了嘴。
「@GMYming1G 关注了 你 （通过微博搜索） 」
“……”陆仟还没来得及去品味自己是什么心情，手指已经跳到了提示栏的消息那一项，看到五条新消息全都归在“赞”那一栏，点开之后发现全是来自于一个相同的账号。
「@GMYming1G 点赞了这条微博：分享图片 （一个小时前）」
「@GMYming1G 点赞了这条微博：分享图片 （一个小时前）」
「@GMYming1G 点赞了这条微博：门铃好吵 [图片]… （一个小时前）」
「@GMYming1G 点赞了这条微博：酒还是要两个人… （两个小时前）」
「@GMYming1G 点赞了这条微博：。（两个小时前）」
陆仟捧着手机一动不动，心里不知该作何想法。她知道自己心跳又控制不住地加快，心情没有办法抑制地微微变好，可她觉得这些都还算不了什么。
她撇撇嘴，刚想忽略那一丁点的满足关上微博App，消息那一栏却实时出现了一个新的小红点。
有人刚刚转发了她的微博。
「@GMYming1G：那天心跳很快的不止一个人。//@QianLu_Gywn：心跳好快。（11月20日）」
“……”陆仟抬手捂住了胸口，想让心跳缓慢一点，却只感受到了手掌之下不断加快的律动。
她盯着那条微博看了足足一分钟，冷哼一声利索关上了软件。
绿色软件的上方还是一片寂静，陆仟却不知怎的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还觉得有些失眠，眼下困意却席卷而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快就能入睡了，往往躺下都要辗转反侧良久才能将将有一丝睡意。
临睡前，她的脑海忽然又闪过研讨会上与她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庞，他薄唇一张一合，轻轻唤她。
…傻逼姓甘的。她迷迷糊糊想。
*
陆仟的睡眠开始逐渐变好了。虽然她觉得白天有点烦，因为有个甘姓傻逼总是会在新消息栏蹦跶，用她觉得无比好笑的理由跟她没话找话。
「甘明熠：你有没有Malin Bang的谱子？」
「陆仟：没有。」
「甘明熠：那Lachenmann的Toccatina呢，我想看看有个vibrato技术怎么拉。」
「陆仟 给 您 发送了 Helmut Lachenmann - Toccatina.pdf 」
「甘明熠：谢了。」
「甘明熠：你知道这个怎么拉吗。」
陆仟一脸疑惑：有病吧，我知道怎么拉我还要演奏员做甚？
她懒得回复了。
第二天。
「甘明熠：[图片] 」
「甘明熠：你知道这首是谁的作品吗？」
陆仟翻了个白眼：连谷歌都没发明出识图搜曲的功能，还问我？
「陆仟：不知道。」
「甘明熠：[ok] 」
第叁天。
「甘明熠：Rebecca Saunders有小提琴独奏吗？」
「甘明熠：我刚刚听了她给双簧管写的作品，挺有意思的。」
「甘明熠：想练练她的。」
陆仟无语：你叁天问了我五个曲子了，练的过来吗大哥。
「陆仟：不知道。」
「甘明熠：好的。」
第四天
「甘明熠：你听过这个曲子没。」
「陆仟：没听过。」
「甘明熠：[Youtube - Atsuhiko Gondai-権代敦彦 Post Festum for violin (2019)…] 」
「甘明熠：…我还没给你发过去。」
陆仟干脆不回。
第五天。
「甘明熠：你有这个曲子吗。」
「陆仟：你等会。」
「甘明熠：好的。」
过了半个小时后，甘明熠收到了一个2.5G的压缩包。
「陆仟 给 您 发送了 小提琴solo.zip 」
「陆仟：我所有的谱子都在这了。」
「陆仟：慢慢练。」
「陆仟：练完再跟我说，不客气。」
“………”甘明熠哭笑不得。2.5个G的小提琴谱，这些我都练完才能跟你说话，那你恐怕都当妈了。
陆仟把拒绝的姿态摆得明显，甘明熠却是越挫越勇，微信行不通，他便开始给陆仟的微博点赞。陆仟微博不多，他就每天点一两条，偶尔还评论一句，陆仟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他也全然不在乎，就是坚持不懈地在陆仟的微博里来回蹦跶着。
「@GMYming1G 评论了 你 的微博：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GMYming1G 评论了 你 的微博：这首歌你唱过。」
「@GMYming1G 评论了 你 的微博：那天做饭辛苦了。」
“………”
陆仟正跟袁诗桃坐在一块吃饭，看到手机又弹出微博消息提示，她略扫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袁诗桃眼尖，立刻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或是也是因为陆仟这段时间明显比之前开朗不少，不似之前的假开心，面前的好闺蜜是真切的有了些许从前的爽气模样，这个变化她很难不察觉到。虽然陆仟什么都没告诉她，但她清楚肯定与甘明熠有关。
那天她在排练厅门口提点甘明熠的一番话可谓是煞费苦心。这几个月以来，两个傻子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互相折磨就是不肯把问题解决，她实在看不下去才插了手。她也相信甘明熠足够聪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还要再纠结，那就活该他追不到陆仟。
袁诗桃转了转眼珠，装作不经意说道：“沅安和之前来找我复合，拎了个xx的蛋糕袋子。”
陆仟不自觉抬起了头。
袁诗桃嘴上还是吃着菜，一脸好笑：“他还说是他自己的主意，傻子都知道是甘明熠教他的。”
“……”陆仟抿了抿嘴，思虑片刻开了口，“桃子，跟你说个事。”
“嗯？”
“甘明熠最近在找我。”
袁诗桃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却想仰天长啸——她作为局外人都感慨，太难了——从陆仟嘴里再次蹦出“甘明熠”叁个字，她都觉得恍如隔世。
其实是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袁诗桃装作惊讶道：“啊？真的假的？”说罢还适当停顿，“他…分手了？”
“嗯。”陆仟夹了口菜，放进饭碗里却不动，“估计分了一阵了吧，我也没问。他差不多一个星期前开始找我的。”
那就是了。袁诗桃暗暗在心里算着她跟甘明熠聊天的时间，日期正好对的上。她还算是满意：这个狗男人，好歹是被她点了就赶紧行动了。
“他找你干什么？”
“就是…没话找话。”陆仟挑挑拣拣碗里的菜，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叁言两语给袁诗桃说了一下这个星期发生的事，语气似乎淡淡的，但袁诗桃心里忍不住再次感慨：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太久没听到陆仟跟她说这一类的事了。
上个学期陆仟每次拉着她反馈进度时，女孩总是眉飞色舞的。如今却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是内心有些欢喜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深怕之后事情又会有什么变化。
袁诗桃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气。虽然她作为旁观者外加深知陆仟性格的多年好友，非常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的好闺蜜也脱不了干系——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帮甘明熠一把的原因，但看到一向自信甚至有些冷漠的陆仟露出这幅神情，她又由衷心疼。
——爱情，真是复杂又奇妙。
“那你怎么想？”袁诗桃嘴里嚼着菜，耳朵却竖着。
陆仟沉默片刻：“…我能怎么想，什么都不敢想。”顿了顿，她还是把手机递给袁诗桃，示意她看甘明熠在她微博下的留言。
袁诗桃接过来，表情从疑惑变成哭笑不得，又带着一丝嫌弃：“他还真是…没招了吧？”
陆仟笑了笑，没说话，小口吃着饭，忽然又不知道走神去了哪。
袁诗桃看着她，话在嘴里过了几轮，最终还是都咽了下去，只挑了一个问题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他有可能是真的放不下你吗？不然为什么要这样。”
“你知道的，我就是太容易想多。”陆仟垂着眼，“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怎么确定他不会这么挽回别人？怎么确定他现在是不是就是寂寞了所以才想到我？”
袁诗桃一时梗住。她还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因为她压根不想。但同样的情况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好像也没办法再完全相信对方，更何况是本来就看多了套路的陆仟。
傻逼甘明熠，明明就喜欢陆仟喜欢的要死要活，还非要折腾出这么一出。袁诗桃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顾不上什么她的好姐妹有没有责任了。她想到前段时间的种种都气得有些咬牙切齿，更别提当事人陆仟了。
可她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段关系如何发展其实一直把握在陆仟手里，现在如何就全看她的好闺蜜能不能想通了。
想到这，袁诗桃耸耸肩，简单说了一句话：“如果还喜欢，别折腾了。”
陆仟明白袁诗桃什么意思。
或许在恋爱这一方面，袁诗桃比她的爸妈都要了解她。
她瞟了两眼即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到那个人殷勤又有些傻兮兮的话语，不乎其微地撇撇嘴，语气透露着一丝不甘心：“…想到前段时间我就来气。”
袁诗桃忽然笑了，斜睨她两眼，语气高深莫测：“生气还是爽气啊？”
陆仟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眨了两下眼终究也笑了出来：“再也不跟你说这些事了。”
“你当然可以不说，我就要看你能不能忍得住不告诉我。”
“我这几个月忍的还不够？”
“…也是，你真是做大事的人。”袁诗桃看着自己好姐妹终于有了一些久违的飒爽，无奈地笑叹，“怎么突然有些可怜甘明熠呢。”
陆仟盯着手里的碗，听着耳旁好姐妹的话，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轻哼一声，微微翻了翻眼皮：“他可怜什么，小姑娘也撩遍了，恋爱也谈了，回头我还在。”
袁诗桃哼唧唧地笑：“可不是么，他现在就是那个大罪人。”
陆仟装作生气，脸上却全是笑意：“好家伙，你站哪一边的？”
“我说他大罪人啊，”袁诗桃装模作样地耸肩，“难道不是你这一边的？”
陆仟笑而不语，透亮的眼珠盯着身旁好闺蜜。袁诗桃也一脸了然的神色回望她，两个姑娘眼神交汇，十几年友情的默契让她们不需要过多言语就能懂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
“扑哧”一声，陆仟笑了出来。不过短暂一秒，她收回笑容，继续吃起了饭。
袁诗桃又看了她两眼，笑着摇摇头，不再继续话题。
吃着吃着，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这下甘明熠是彻底被陆仟吃抹干净下肚了-
【科普】
1.本章节提到的所有新音乐作曲家：
Malin Bang：瑞典作曲家。
Helmut Lachenmann：德国作曲家。大神级别。21世纪后，与中国音乐界来往较为密切。
Rebecca Saunders：英国作曲家。目前非常活跃。
Atsuhiko Gondai：日本最重要的青年作曲家之一（wiki百科介绍，其实他不年轻了）
2.Helmut Lachenmann - Toccatina
非常有意思的小提琴solo作品。我会在微博放上视频。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她从一开始的暴躁变成了无语，心里的怒火一波波翻滚着。虽说甘明熠给她发微信她必定是不会给什么好脸的——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不发，ok？
陆仟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凌晨。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打开甘明熠的朋友圈翻看，却被那刺眼的空白再一次气到。想到甘明熠把关于她的朋友圈删了这件事，陆仟更生气了。又因为删朋友圈联想到为什么会删朋友圈的那个显然易见的原因，她的怒火简直是要冲天，甚至有些后悔莫及——今天在楼梯间就应该狠狠辱骂那个甘姓傻逼，说什么可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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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提示栏那显示她多了一个新粉丝。
陆仟随意点开，心想着是不是又哪个僵尸号关注她了，点开看到名字不由得抿住了嘴。
「@GMYming1G 关注了 你 （通过微博搜索） 」
“……”陆仟还没来得及去品味自己是什么心情，手指已经跳到了提示栏的消息那一项，看到五条新消息全都归在“赞”那一栏，点开之后发现全是来自于一个相同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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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Yming1G 点赞了这条微博：门铃好吵 [图片]… （一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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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仟捧着手机一动不动，心里不知该作何想法。她知道自己心跳又控制不住地加快，心情没有办法抑制地微微变好，可她觉得这些都还算不了什么。
她撇撇嘴，刚想忽略那一丁点的满足关上微博App，消息那一栏却实时出现了一个新的小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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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Yming1G：那天心跳很快的不止一个人。//@QianLu_Gywn：心跳好快。（11月20日）」
“……”陆仟抬手捂住了胸口，想让心跳缓慢一点，却只感受到了手掌之下不断加快的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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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她的脑海忽然又闪过研讨会上与她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庞，他薄唇一张一合，轻轻唤她。
…傻逼姓甘的。她迷迷糊糊想。
*
陆仟的睡眠开始逐渐变好了。虽然她觉得白天有点烦，因为有个甘姓傻逼总是会在新消息栏蹦跶，用她觉得无比好笑的理由跟她没话找话。
「甘明熠：你有没有Malin Bang的谱子？」
「陆仟：没有。」
「甘明熠：那Lachenmann的Toccatina呢，我想看看有个vibrato技术怎么拉。」
「陆仟 给 您 发送了 Helmut Lachenmann - Toccatina.pdf 」
「甘明熠：谢了。」
「甘明熠：你知道这个怎么拉吗。」
陆仟一脸疑惑：有病吧，我知道怎么拉我还要演奏员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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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甘明熠：[图片] 」
「甘明熠：你知道这首是谁的作品吗？」
陆仟翻了个白眼：连谷歌都没发明出识图搜曲的功能，还问我？
「陆仟：不知道。」
「甘明熠：[ok] 」
第叁天。
「甘明熠：Rebecca Saunders有小提琴独奏吗？」
「甘明熠：我刚刚听了她给双簧管写的作品，挺有意思的。」
「甘明熠：想练练她的。」
陆仟无语：你叁天问了我五个曲子了，练的过来吗大哥。
「陆仟：不知道。」
「甘明熠：好的。」
第四天
「甘明熠：你听过这个曲子没。」
「陆仟：没听过。」
「甘明熠：[Youtube - Atsuhiko Gondai-権代敦彦 Post Festum for violin (2019)…] 」
「甘明熠：…我还没给你发过去。」
陆仟干脆不回。
第五天。
「甘明熠：你有这个曲子吗。」
「陆仟：你等会。」
「甘明熠：好的。」
过了半个小时后，甘明熠收到了一个2.5G的压缩包。
「陆仟 给 您 发送了 小提琴solo.zip 」
「陆仟：我所有的谱子都在这了。」
「陆仟：慢慢练。」
「陆仟：练完再跟我说，不客气。」
“………”甘明熠哭笑不得。2.5个G的小提琴谱，这些我都练完才能跟你说话，那你恐怕都当妈了。
陆仟把拒绝的姿态摆得明显，甘明熠却是越挫越勇，微信行不通，他便开始给陆仟的微博点赞。陆仟微博不多，他就每天点一两条，偶尔还评论一句，陆仟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他也全然不在乎，就是坚持不懈地在陆仟的微博里来回蹦跶着。
「@GMYming1G 评论了 你 的微博：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GMYming1G 评论了 你 的微博：这首歌你唱过。」
「@GMYming1G 评论了 你 的微博：那天做饭辛苦了。」
“………”
陆仟正跟袁诗桃坐在一块吃饭，看到手机又弹出微博消息提示，她略扫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袁诗桃眼尖，立刻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或是也是因为陆仟这段时间明显比之前开朗不少，不似之前的假开心，面前的好闺蜜是真切的有了些许从前的爽气模样，这个变化她很难不察觉到。虽然陆仟什么都没告诉她，但她清楚肯定与甘明熠有关。
那天她在排练厅门口提点甘明熠的一番话可谓是煞费苦心。这几个月以来，两个傻子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互相折磨就是不肯把问题解决，她实在看不下去才插了手。她也相信甘明熠足够聪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还要再纠结，那就活该他追不到陆仟。
袁诗桃转了转眼珠，装作不经意说道：“沅安和之前来找我复合，拎了个xx的蛋糕袋子。”
陆仟不自觉抬起了头。
袁诗桃嘴上还是吃着菜，一脸好笑：“他还说是他自己的主意，傻子都知道是甘明熠教他的。”
“……”陆仟抿了抿嘴，思虑片刻开了口，“桃子，跟你说个事。”
“嗯？”
“甘明熠最近在找我。”
袁诗桃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却想仰天长啸——她作为局外人都感慨，太难了——从陆仟嘴里再次蹦出“甘明熠”叁个字，她都觉得恍如隔世。
其实是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袁诗桃装作惊讶道：“啊？真的假的？”说罢还适当停顿，“他…分手了？”
“嗯。”陆仟夹了口菜，放进饭碗里却不动，“估计分了一阵了吧，我也没问。他差不多一个星期前开始找我的。”
那就是了。袁诗桃暗暗在心里算着她跟甘明熠聊天的时间，日期正好对的上。她还算是满意：这个狗男人，好歹是被她点了就赶紧行动了。
“他找你干什么？”
“就是…没话找话。”陆仟挑挑拣拣碗里的菜，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叁言两语给袁诗桃说了一下这个星期发生的事，语气似乎淡淡的，但袁诗桃心里忍不住再次感慨：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太久没听到陆仟跟她说这一类的事了。
上个学期陆仟每次拉着她反馈进度时，女孩总是眉飞色舞的。如今却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是内心有些欢喜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深怕之后事情又会有什么变化。
袁诗桃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气。虽然她作为旁观者外加深知陆仟性格的多年好友，非常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的好闺蜜也脱不了干系——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帮甘明熠一把的原因，但看到一向自信甚至有些冷漠的陆仟露出这幅神情，她又由衷心疼。
——爱情，真是复杂又奇妙。
“那你怎么想？”袁诗桃嘴里嚼着菜，耳朵却竖着。
陆仟沉默片刻：“…我能怎么想，什么都不敢想。”顿了顿，她还是把手机递给袁诗桃，示意她看甘明熠在她微博下的留言。
袁诗桃接过来，表情从疑惑变成哭笑不得，又带着一丝嫌弃：“他还真是…没招了吧？”
陆仟笑了笑，没说话，小口吃着饭，忽然又不知道走神去了哪。
袁诗桃看着她，话在嘴里过了几轮，最终还是都咽了下去，只挑了一个问题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他有可能是真的放不下你吗？不然为什么要这样。”
“你知道的，我就是太容易想多。”陆仟垂着眼，“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怎么确定他不会这么挽回别人？怎么确定他现在是不是就是寂寞了所以才想到我？”
袁诗桃一时梗住。她还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因为她压根不想。但同样的情况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好像也没办法再完全相信对方，更何况是本来就看多了套路的陆仟。
傻逼甘明熠，明明就喜欢陆仟喜欢的要死要活，还非要折腾出这么一出。袁诗桃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顾不上什么她的好姐妹有没有责任了。她想到前段时间的种种都气得有些咬牙切齿，更别提当事人陆仟了。
可她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段关系如何发展其实一直把握在陆仟手里，现在如何就全看她的好闺蜜能不能想通了。
想到这，袁诗桃耸耸肩，简单说了一句话：“如果还喜欢，别折腾了。”
陆仟明白袁诗桃什么意思。
或许在恋爱这一方面，袁诗桃比她的爸妈都要了解她。
她瞟了两眼即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到那个人殷勤又有些傻兮兮的话语，不乎其微地撇撇嘴，语气透露着一丝不甘心：“…想到前段时间我就来气。”
袁诗桃忽然笑了，斜睨她两眼，语气高深莫测：“生气还是爽气啊？”
陆仟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眨了两下眼终究也笑了出来：“再也不跟你说这些事了。”
“你当然可以不说，我就要看你能不能忍得住不告诉我。”
“我这几个月忍的还不够？”
“…也是，你真是做大事的人。”袁诗桃看着自己好姐妹终于有了一些久违的飒爽，无奈地笑叹，“怎么突然有些可怜甘明熠呢。”
陆仟盯着手里的碗，听着耳旁好姐妹的话，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轻哼一声，微微翻了翻眼皮：“他可怜什么，小姑娘也撩遍了，恋爱也谈了，回头我还在。”
袁诗桃哼唧唧地笑：“可不是么，他现在就是那个大罪人。”
陆仟装作生气，脸上却全是笑意：“好家伙，你站哪一边的？”
“我说他大罪人啊，”袁诗桃装模作样地耸肩，“难道不是你这一边的？”
陆仟笑而不语，透亮的眼珠盯着身旁好闺蜜。袁诗桃也一脸了然的神色回望她，两个姑娘眼神交汇，十几年友情的默契让她们不需要过多言语就能懂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
“扑哧”一声，陆仟笑了出来。不过短暂一秒，她收回笑容，继续吃起了饭。
袁诗桃又看了她两眼，笑着摇摇头，不再继续话题。
吃着吃着，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这下甘明熠是彻底被陆仟吃抹干净下肚了-
【科普】
1.本章节提到的所有新音乐作曲家：
Malin Bang：瑞典作曲家。
Helmut Lachenmann：德国作曲家。大神级别。21世纪后，与中国音乐界来往较为密切。
Rebecca Saunders：英国作曲家。目前非常活跃。
Atsuhiko Gondai：日本最重要的青年作曲家之一（wiki百科介绍，其实他不年轻了）
2.Helmut Lachenmann - Toccatina
非常有意思的小提琴solo作品。我会在微博放上视频。感兴趣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