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限游戏回来后 第65节
  陈景手里的路灯做的武器在空中挥了一圈,挡住了大部分的冰锥,但没能兼顾到所有方向,斜侧方一根冰锥的尖头直接贯穿肩膀,带出红色血迹,缓缓滴落在地上。
  迅速把冰锥砍掉再把嵌入的尖头拔出,咬着牙没有丝毫吭声,他拿着手里的刀快步靠近仍然站在大殿中央的人。
  戴着王冠的人的手又放下,周围温度直转急下,原本还算适宜的温度瞬间变得像是冰窖一样,寒冷刺骨,甚至连关节都难以活动,强行活动只会给自己的身体造成损害。
  对方轻描淡写就可以限制大部分人的动作,但世界上就是有不怕死的人,他们不在意生命,更别说身体。陈景同样感受到了活动困难,猛地一甩手上的刀,彻底把手部关节活动开,之后迈开脚步,跑得甚至比之前还要快。
  从对上手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别,那是现在还不能跨越的鸿沟。做不到打败对方,那就做好死的觉悟,只需要在死前碰到王冠就好。
  只要碰到王冠,雪原上的人就可以成功离开这个地方。旅行团的车还在路上停着,这个时候风雪应该已经停下,要是顺利的话会有人发现那里的车和消失的人,只要乖乖待在原地,应被进入山里的搜救的人找到。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看上去孱弱,身上有伤,结果身体里全是狠劲,站在中央的人暂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刀刃到了近前,一闪身,从刀刃一侧移开。
  一截浅金色头发在空中飘过,之后垂落在地上。
  削掉了一截头发,陈景转过身,迎面一根尖利的冰刺袭来,他毫不躲闪,原本就已经被穿刺过一次的肩膀再次被贯穿,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拔下冰刺。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在这种每一秒都是关键的时候,没有逐渐变化的过程,他手里的尖刺直接变成金属模样,稍一反转,直接对向手还没放下的人。
  尖刺重新还给了有着冰蓝色眼睛的人。脸上一阵冰凉感觉传过,蓝色眼睛下的脸被划出了长长一条痕迹,血液瞬间渗出。
  在对方动手之前,陈景伸手够向王冠。
  碰上叶片的前一刻,他背脊一阵发凉,巨大的冲击力混合着冰雪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来不及回头也来不及反应,后脑勺一阵钝痛传来,他直接失去了意识,手指堪堪擦着王冠上的叶子而过。
  在失去意识的同一时刻,他的身体被人稳稳接住。
  刚好赶到现场的江于尽接着人站在一边,擦了把汗。没想到晚了一步,但好歹也算是赶上了。
  通往这上边的楼梯真的长得离谱,他原本一边走一边看壁画还算是舒服,走到之后壁画大部分都是重复内容,没什么新意,不停跟着楼梯一起绕来绕去绕得脑子也昏,他于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暂停,中场休息了一下。
  没想到高中生看着不声不响,速度居然这么快。但好在通道直接通向宫殿里,他刚好赶上。
  江于尽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浅金色头发缺了一截的人,问:“你好,请问能把你那大袍子借我一下吗?”
  他口中的大袍子指的是暗红色王袍。他说:“我想把他放下来,但是放地上太冷了,这么小个孩子直接睡地面上怪可怜的不是。”
  他试图讲道理,但是对方很显然并不听道理,略微侧头躲开刺来的冰刺,江于尽原本还算礼貌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缺乏同情心的东西。”
  一时间说不清到底是谁更不讲道理,对方不给,老父亲江就直接上手开抢。
  抢大袍子其实还算是轻松,毕竟蓝眼睛人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想抢王袍,他长着一张高贵的脸,没有护袍子的经验,最终没能护住自己高贵的大袍子。
  高贵的大袍子手感还挺好,应该算是很贵的东西,江于尽很满意。随便找个角落把手里人放下,伸手拦截住刺来的冰锥,他取下手里的红绳。
  红绳取下的瞬间就消失不见,或者说分裂成了更细小的存在,从宫殿四周长出的冰锥在靠近一个区域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一片齑粉,直接散落在地上,再也前进不得。
  耷拉着的眼皮略微抬起,浅色瞳孔对上没了王袍也仍然高贵立着的人,穿着身灰朴冲锋衣的人眨眼间就动了。
  一阵巨大的声响从山顶上荡开,宫殿一侧墙面破了个大洞,久久震颤着,纷扬的碎冰在空中飘过,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十足刺眼。
  戴着王冠的人一连从大殿中心被带着冲破宫殿,再一连冲到了绝壁边,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整个头都在悬崖之外,还能感受到从下面吹来的带着冷气的风。
  江于尽一只手死死掐着地上的人的脖颈,笑说:“不要再搞小动作了,玩点真的吧。”
  第52章 咯拉雪山(完)
  被狠狠压制在地上的人原本顺滑服帖的头发凌乱,表情维持不住之前的高贵漠然,挣扎着抬手,之后死死一握拳。
  地面上陡然冒出巨大的冰锥,从地面直刺上天,半跪在地上的人起身,避开冰锥之前还踹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直接把人踢出悬崖。
  下方雪原之上迅速长出近圆的冰柱,从悬崖落下的人站在冰柱之上,从下方吹来的风吹得浅金色长发扬起。
  在一片阳光照耀之中,天上开始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不断模糊人视线,落在皮肤上的时候意外地有一种灼烧样的感觉。
  但是这对江于尽没有多大影响,穿着冲锋衣加帽子,他总共也就一张脸和一双手露在外边。无视了带着极端温度的雪花和从悬崖到冰柱之间的距离,他直接纵身一跳,横跨过了无底深渊一样的绝壁,猛冲到了浅金头发人面前。
  山底的逆风猛吹过,原本稳稳戴在头上的帽子被吹向空中,几乎和白雪同色的头发扬起。
  原本站在冰柱之上的人的瞳孔瞬间皱缩,几乎成竖瞳模样,迅速向后退去。
  “记起我来了?”对方往后退,江于尽就继续前进,笑说,“没想到又见面了。”
  他声音带笑,却无端让人听得心里发寒。
  几乎是瞬间,手腕处传来异样,之后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蓝眼睛人看着已经到了近前的人和自己被扭断的手腕,不再犹豫,直接往下跳。
  在下坠过程中,他的被扭断的手腕转动,头上开始变化,下半身的两只脚快速扭曲变形,身体骨骼在半空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
  原本的看上去高贵的人变成了头上有鹿角的下半身为羊身的怪物,比起刚才,现在才更像是一只真正的异种。
  人首羊身,雪国的名义上的创世神,名叫巴旦斯。
  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在这种最原始的状态下的异种才能发挥最本来的能力。四肢细长但矫健的羊蹄在空中蹬过,一根接一根的冰柱从下方冒起,稳稳地托住了不断向下的巴旦斯。
  江于尽在后面踩着冰柱一步一步走下,不急不缓。
  在前方的巴旦斯一转头看向他,脚下往冰柱上使劲一踏,原本冰原上的白雪瞬间逆着往上扬,铺天盖地的厚厚一堆,先是扬上天空,之后全都聚集在一起,狠狠砸向还在冰柱上行走的人。
  厚雪的覆盖面积大,大到扑下的时候没有躲过的可能,原本更高一点的冰柱最先被厚雪砸下,瞬间从中断裂,缓缓下坠。
  走在冰柱上的人和冰柱一起下坠,被厚重白雪掩埋。
  巴旦斯踩着冰柱再次回到绝壁之上,居高临下看向没有丝毫动静的雪原。
  “在看哪儿?”
  身后传来微哑的声音,巴旦斯转头,视线所及就是一片白色。不是雪的颜色,是头发。
  就转头的瞬间,他原本转过去的头又被人硬生生转了回来,直直面对向雪原。
  身后的人一手紧握着他的后脑勺,直接带着他一起从绝壁上跳下,跳得毫不犹豫,从耳边猛烈刮过的风丝毫阻止不了对方的动作,扣在后脑勺上的力道不减。
  从这种高度落下,他们都得死。
  ……这是个疯子。
  尽管在上一次见的时候巴旦斯已经意识到了,但是没想到这个人可以疯得这么彻彻底底。
  身后的人没想着活命,它只有自己想办法。一根根冰柱再次从雪原里冒出,它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冰柱上,在一次次撞击中逐渐下降。
  在落到一个高度的时候,冰柱再次升起,但这次直接被身后的人扫腿踢断,他们就这样直接从半空死死落在了地面上。
  从空中落下的冲击力太大,巴旦斯直接被按头埋在了雪里,呼吸不上,四条腿被摔断了两条,在雪堆里蹬踢着,把雪花踢得飞溅而起,却毫无作用。
  雪国的创世神生于雪。江于尽垂眼看着无法动作,也无法出声的东西,眼下冷淡:“你死在雪里挺好的。”
  在他的背后,一根根尖锐的手臂粗的菱形冰刺悄无声息成形,又悄无声息地对准了他。
  在整个人被穿刺的瞬间,原本半蹲在地上的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冰刺的速度快,完全来不及收起,直接狠狠扎在了巴旦斯的背上。
  冰刺大且数量多,刺中之后消融成冰水,躺在地上的异种的背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上面还有几个显眼大窟窿,血和冰水融在一起。
  江于尽蹲在一边,问:“还玩吗?”
  躺在地上的巴旦斯翻身,从窟窿里冒出的血流得更加快,周围雪被染红了一片。
  “玩,”它说,“我不可能死在这里。”
  沾染上血的手死死抓住蹲在一边的人的手腕,它眼睛染上一片猩红,道:“来玩最后一把。”
  身下的雪层消融,一个深到看不到底的冰窟出现,两人同时往下坠了下去。
  最后一把是赌。冰窟下面有一根冰锥,从这个高度下去刺上必死,赌的就是谁会碰上冰刺。
  冰冷空气不断掠过,冰窟最底层的巨大的冰锥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巴旦斯在空中矫正身形,保证自己在不会被刺到的一边,用力把拉着的人往有冰锥的方向甩。
  然后就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或许不是撕裂般,是真的撕裂了。
  巴旦斯垂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没了手掌的手,还有不断往外冒的血。一侧的人伸手借助冰壁稳住身体,之后直接一脚踹向它。
  原本就已经急速下坠的速度变得更快,羊身异种的瞳孔正对着冰锥的尖锐的尖刺,尖刺在瞳孔里越放越大。
  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尖刺最终铺满整个瞳孔。
  江于尽落地,垂眼看着被冰锥整个穿刺的东西。
  二分之一的概率,实际上是百分百。他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只好对方死一死了。
  看着巴旦斯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还掉落在地上的王冠,站一边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靠近巴旦斯并使劲摇晃:“你先别死!”
  他的帽子飞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捡帽子!
  即使他疯狂摇晃,异种的瞳孔依旧不断涣散,甚至可能加速死亡了也不一定。
  市民江放弃摇晃已经经不起任何触碰的异种,快速上了冰窟,试图在一片雪原里找到自己的帽子。
  ——
  咯拉雪山附近的风雪和冰雹都停了。道路又重新恢复通畅,有人在路上遇到了倒下的雪堆,还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被树砸到的车辆。
  被砸到的车是一辆旅行车,里面还有很多个人物品,甚至还有手机钱包都在上面,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他们应该是临时紧急去了什么地方。有人把车牌号和上面的旅行社的名字报给了当地的相关人员。
  相关人员打了司机导游包括每一个游客的电话,里面都传来在服务区外的忙音。
  搜救队出动,在当地人的指路下到达了几个人有可能躲避风雪的小棚,结果发现小棚已经倒塌。倒塌的小棚下面有凌乱脚印,说明之前确实有人在这边待过,但是因为这里也待不下去,于是选择离开。
  在在周围搜寻无果之后,搜救队的目光对上了唯一没有去过的咯拉雪山。
  尽管很多人认为有导游和当地的司机在,这些人应该知道咯拉雪山危险不能进,但这是唯一剩下有可能的地方,搜救队换上更专业的装备,进山搜寻。
  山里和之前来救受困的游客的时候的样子相比有略微变化,多出了太多原本不存在的东西,有时候还能从雪里踢到白骨。
  他们最后在一处山坡的背面找到了昏迷的几个游客。几个人躺地上,身边还有长长绳子,一个人蹲一边,他们以为对方也已经昏迷了,但靠近的时候对方一个抬头,耷拉着的眼皮看向他们,先是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眼睛略微睁开,惊喜说:“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有点惊喜,但不多,更像是棒读。
  搜救的人先确认了躺地上的人的生命体征,之后问:“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没有,还差两个,”江于尽说,“我儿子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有一个男性游客。”
  对方让他不要乱跑,忽略中间的过程,他算是没有乱跑,现在还遵守约定蹲在这。
  搜救队的人问他儿子往哪边走的,他于是指了个方向。
  陈景在离了将近一公里的地方之外被找到,在他的不远处躺着的大概就是另一个男性游客。和之前的清醒的和昏迷了但是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的游客相比,这两个人很显然经历了什么事,男性游客已经死亡,因为身体一直在雪里,很难判断死亡时间,另一个人肩上有贯穿伤,身下雪里已经染上红色,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优先把受伤的人转运出,搜救队加派人手,再借用了最近的一条路上的民用车,他们把所有昏迷的人也同样转运走,唯一清醒的人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最后和搜救队的人一起走。
  他是唯一清醒的人,一路上被问了不少话,连见缝插针玩消消乐的时间都没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