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学子的市井生活 第12节
  “嘉宝兄,我刚听到了一个大消息。要不要听?”孙润微一脸得意的说道。
  “什么大消息,说来听听。”林嘉宝被他勾起了兴趣。
  “你知道隔壁甲班的那个康周鑫吗?就是上次旬考考了前三的那个?”孙润微问。
  “我有印象,他怎么了?”林嘉宝问。
  “他呀,在斋舍里偷藏了酒,被学正给搜了出来。我们今日不是去孔庙祭祀吗?这个康周鑫临走时忘了给酒盖上,学正正好有事路过的那里,然后闻到了酒味,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酒。”说完就拿着扇子坐在了挂灯椅上,晃着二郎腿。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在斋舍里饮酒是违禁的。学正恐怕此次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是要把他抓出来立个典型,以儆效尤!”孙润微摇着扇子,晃着二郎腿,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还说他呢,若是你给我的那本书没有被我碰巧掉在火盆里,恐怕今日我也得遭殃。”林嘉宝没好气的冲着孙润微说。
  孙润微一听,立马跑到林嘉宝跟前作揖赔礼。“嘉宝兄,说的是。此事是我的不对,等这次沐休我请你出去吃酒。”
  “这可是你说的啊,等出去看我不宰你一顿好酒。”两人又笑闹着说着一会儿闲话,才各自安歇去了。
  第25章 25 、第二十五章
  次日清晨,学正将学院的学子全部都召集了起来,聚集在开讲堂,开始训话。先是宣讲了学院的学规制度,絮絮叨叨的讲了有半个时辰。孙润微站的腰酸腿疼,忍不住朝着林嘉宝挤眉弄眼的做鬼脸,希望能找到些乐趣,打发走昏昏欲睡的瞌睡虫。
  林嘉宝没有搭理他发神经。开玩笑,这个时候搭理他,是想陪着这两个犯错的学子一起去训导署里受罚吗?林嘉宝可不想成为开学后首批受罚的典型,太丢人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学院戒律森严,岂□□尔等随意破坏!此次犯错的二人,一是在学员中私自饮酒,二是在学院考试中弄虚作假。如此藐视学院规矩,不尊重往圣先贤,今日如果不能严肃处置,往后岂不是人人都学着他们肆意妄为!”正在底下学子听着冗长枯燥的规矩昏昏欲睡时,学正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家顿时又重新站直了身体,严肃听讲。
  “……康周鑫杖责二十大板,以观后效;徐越则旬考作弊,成绩作废,杖责五十大板,做退学处理,以儆效尤!”康周鑫像是逃过一大劫似的松了一口气,徐越则却是面如土灰的跌坐在地,不住的颤抖,想要大声求饶都不敢,害怕学正将此次的事情报告学官,这样自己以后就科举无望了。
  底下的学子们,也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学正居然如此不讲情面,惩罚措施如此严厉!就连刚刚冲着林嘉宝做鬼脸的孙润微也不敢再放肆,乖乖站的笔直,一动不动。林嘉宝刚好抬头看见了,心想,也不是学不乖呀,典型的熊孩子。家长一严厉,就乖的不得了。
  杖责开始,两人被行刑的健仆压在长条方凳上,将亵裤扒下,开始用杀威棍打了起来。直到两人血肉模糊,昏迷过去,行刑才结束。底下的学子此时都宛如鹌鹑一般,脑袋缩着,吭都不敢吭一声。学正看自己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了,才让健仆把人拖下去,而后让众人散开了。
  回到斋舍后,林嘉宝都还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还好那本书被自己不小心烧掉了。心里忍不住又偷偷的骂了孙润微一句,心想等回去沐休,非得好好的宰他一顿不可。
  此时孙润微在斋舍里裹着被子,悄悄的把自己收藏的美女图都从床板下掏了出来,然后都撕碎,丢进了火盆里。“阿嚏!”孙润微用手揉了揉鼻子,“嘉宝兄,估计又在偷偷骂我吧。唉,这次也是我差点坑了他,到时候请他吃点好吃的吧,嘉宝兄最好哄了。”
  时间辗转,很快就到了沐休的日子。林嘉宝轻车熟路的做着马车,回到了家中。刚进了门就看见自己的哥哥嫂嫂都在林老娘那里伺候这呢。“宝哥儿,这才几天没见呀,
  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呢?”林大郎刚一看见林嘉宝就咋咋呼呼的上前来打量他,“看来弟妹将你养得很好嘛,比之前在家的时候,胖了不少,是吧筝娘?”
  嫂嫂也打趣的笑了笑,说“可不是,小叔叔比之前好看多了。”“我是让你看他胖没胖,没让你夸他好看,你家的不比他好看吗?”林大郎嘟囔这个嘴,看着嫂嫂酸酸的问道。林老娘和林嘉宝笑的合不拢嘴,嫂嫂则是羞红着脸,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个不正经的,小心教坏了孩子!”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这张臭嘴,劲会胡咧咧。”林大郎虽是认了错,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哥,嫂嫂有了?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们!”林嘉宝一听说自己要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高兴得不得了。觉得自己的哥哥嫂嫂这么多年总算心愿达成了。
  “可不是吗,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像个大傻子,筝娘也很高兴。正好这个时候弟妹派人去接我们过来,我一想筝娘有了身子也不能劳累,就答应了。不过我也不能白白在这吃住,这两天我一直在店里给她帮忙。你上次出的主意太好了,店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我这也跟着一天忙到晚的。”林大郎兴致勃勃的说道。
  林老娘这几天看到自己的亲人,又听到了大儿媳怀孕的好消息,身体都好了不少。由着人扶着,在院子里也能多走一会儿了,吃饭也吃的比之前香。“小娘回来了没有?”林老娘问着伺候她的丫鬟。林嘉宝这是也才发现自己这最爱热闹的妹妹居然没在,“小娘去哪了?没有跟着来吗?”
  丫鬟回话“回老太太,姑爷的话,林小姐现在还在跟着女学先生认字呢,应该一会就会回来。”说着又到门口去找了跑腿的小厮,让他去把林小姐请过来。
  “你媳妇是个好的,知道你妹妹没有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以后找不着好的婆家。于是就请了个女学先生教她认字,画画还有女工。她对于我们林家那是尽了心的,我们得念着人家的好。我知道她忙,所以也不强求她伺候她我边上。但是人家一有空就会过来看我,陪我说说话,现在还把其他人一同接来,给我做伴。所以,宝哥儿啊,你得对你娘子好,听到没有?”林老娘对着林嘉宝殷切嘱咐,自己享了儿媳的福,所以要让自己的儿子加倍的对人家好。小两口生活的幸福美满,自己看着也高兴。
  就在这时,林小娘也放学回来了,大老远就能听见她的声音。“娘,我回来了!宝哥儿,你也回来了呀,我跟你说,嫂嫂对我可好了,给我做了新衣服新鞋子,还给我请了老师。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像是神仙日子呢!”林小娘一看见林嘉宝就开始叽
  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嗯嗯,你现在认识几个字了?先生对你管教严不严?”林嘉宝笑着问她。“先生对我可好了,说话又好听又温柔,知道我没学问也不会看轻我,我问她问题也会细心的回答我。宝哥儿,我现在也和你一样,是做学问的人了呢!”林小娘骄傲的说。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笑什么呀?宝哥儿念书,我也念书,哪里不一样嘛?”林小娘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结果大家伙儿笑的更厉害了。
  这时管家过来传话:“姑爷,小姐回来了。现在已经准备好饭菜,请诸位移步过去用饭。”“辛苦你了,李叔。劳烦你去回娘子,就说我们马上就到。”随后众人就移步去前厅用饭了。
  第26章 26 、第二十六章
  热热闹闹的吃了饭之后,林嘉宝夫妻俩缓缓的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散步消食。晚风徐来,撩动树叶微微颤动,发出沙沙响声。月色朦胧,给夜晚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暧昧的颜色。
  两人都没有说话,害怕破坏了眼前的景致,只是一直缓缓的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李春意闺房门口,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笑之中。然后林嘉宝就看着李春意款款的进了房门,才自己回了书房安歇。
  一大早,孙润微就跑过来找林嘉宝出去游玩。“嘉宝兄,兄弟说话算话。走吧,今天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我可是提前好几个月约了的大厨。”孙润微兴致高昂的说。
  “哦,你约的是哪一家?居然需要你孙大少爷提前好几个月才给面子。去不像你的风格呀!”林嘉宝故意夸张的说取笑于他。
  “嘿嘿,不瞒你说,我这也是拖了我老爹的面子才约到的。春满楼你知道吧?我今天约的这一桌,是他们家大师傅掌的勺,多少人排队都排不上呢!”孙润微嘚瑟的说。
  林嘉宝听后也是觉得惊讶,居然需要通判家的公子提前好几个月才能约到,可见这掌勺的师傅确实是有几分真功夫的。“可以啊你,那今天我可有口福了。”说着两人就出了门,往春满楼赶去。
  刚到门口,就有那眼尖的伙计跑到他俩跟前来打拱作揖。“孙少爷好,您之前预定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您里边请。”孙润微看这伙计顺眼,随手就扔了一块儿碎银子给他。伙计忙不迭的就点头哈腰的道谢。“多谢孙少爷打赏!”
  由这伙计在前面带路,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坐在了之前就定好的包厢里。孙润微走到窗户前,一推开窗户整个岳清河最热闹的码头就出现在眼前。
  平静又蕴含着力量的河水缓缓地向前推进着,激荡着远方的群山。码头上的那一排排的榕树,也被余晖染上了绯色的红。络绎不绝的船只,大大小小的都纷纷停靠在码头,来往的行商与游客走进走出,还伴随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充满了尘世间的烟火气。
  “嘉宝兄怎么样?我选的地方不错吧?”孙润微得意地问道。
  “是挺不错的,难怪得你提前好几个月才能约到。在此等的美景下,哪怕吃的是家常便饭,也会觉得口齿生香。更何况是经年的老师傅用心做出来的饭菜呢。”林嘉宝感叹道。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几位客人好,小的来上菜了。”年糕炒黄鱼、爆炒黄鳝、狮子头、荷塘小炒以及文思豆腐羹等等,陆陆续续的上了七八个菜。随后孙润微又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坛陈年好酒,刚一掀开瓶盖儿就酒香四溢,引的人酒
  虫都要跑出来了。
  二人正吃的高兴,这时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了。“大哥,原来你躲在这儿吃酒呢,可是让我好找。父亲可是等着您回家给他回话呢。”一个穿着元色澜衫读书人模样的青年,走进来对着孙润微说道。
  林家宝此时有些迷糊,于是扭头看了一眼孙润微,却见他额头青筋暴起,面色不虞,握着茶杯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父亲,我一会儿就回去。”林家宝看着孙润微面色勉强的冲着青年人说道。
  “多谢大哥体恤,我这就去回话。”说着,这个青年人一脸得色的摇着扇子出了门。
  “嘉宝兄,让你看笑话了。原本是想请你高高兴兴的吃顿酒的,现下怕是不成了。”孙润微苦笑着说。
  “不妨事,只是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林嘉宝关心的说道。
  “不怕嘉宝兄笑话,我在外虽然大家都说尊称我是通判大人的大公子,其实我不过是个庶生子。刚才那位过来和我说话的才是我的嫡母生的儿子。”说着孙润微往下猛的灌了一口酒。
  “我自己的生母与我爹本是青梅竹马,两家人早早就定好了亲。谁知后来我爹进京赶考,被我那嫡母家的家丁榜下捉婿,先斩后奏的同我嫡母拜了堂。我那嫡母她家父亲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我父亲是那一年的探花,游街时被我嫡母看中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儿。”说着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老套了,我生母在家没等来我父亲的迎娶,反而听到了他的婚事。后来由于她深爱着我的父亲,便甘愿委身于他做妾。她与父亲两小无猜的感情,我的嫡母岂能容的下她,于是事事使绊子,给她难堪。一开始向我的父亲诉苦,父亲还会偏帮两句,后来说的多了就烦了。而我的嫡母却能够给父亲提供帮助,帮他排忧解难。时间一长,父亲的心自然就不在我生母那里了。”
  “后来我的生母就郁郁寡欢过世了,而她过世的那天我的父亲,正忙着陪他心爱的小儿子庆生。由于丧事和喜事犯冲,所以我生母的忌辰,他们连祭拜都不让我祭拜。”说着,孙润微竟嚎啕大哭起来。
  林嘉宝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心中想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孙润微哭了一会儿后才慢慢收敛情绪,“昨天回去,我的父亲就跟我说帮我安排了亲事。没想到竟然是武威将军家的独女,附近谁不知道她的赫赫威名。我要是同她成婚,日后还能有我什么好?”说着又嗤笑了一声。
  “润微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能因为别人的评论,你就事先否定她
  。就算是她比起平常女子有些不妥,你婚后多宠宠她,多与她讲些道理,日子会慢慢好的。好的女人都是男人宠出来的,就像是我的妻子一样,她做什么事情我都很支持她,时间久了她也会慢慢回过头来宠你的。”林嘉宝以自己为例,劝说着孙润微。
  “当真?可是我与她根本谈不到一块儿去。我父亲与我说的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他自己晋升的更快罢了。哪里会用心为我找什么好妻子。”孙润微先是满怀希望地问了一句,而后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
  “润微兄,这件事情即使你反对,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你不化被动为主动,主动的去对你的妻子好,去感动她,她毕竟是你的枕边人,肯定是为你考虑的更多的。”林嘉宝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慢慢的开导他。
  这毕竟是在父母包办婚姻的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过一切。更何况孙润微还是庶子,不得嫡母喜欢,就算拒绝了这门婚事,以后也不会有更好的出现。毕竟这不是现代,不能自由恋爱,也不讲究婚姻自主。
  随着林嘉宝慢慢的开导他,孙润微也慢慢的放下心结,开始试着去朝好的方向努力。“嘉宝兄,你说的对。我应该试着去努力的对她好,这样我的岳父看到了也会对我好,等明年大考,我努力考中举人。再往后慢慢努力外调去地方做官。天高皇帝远,再也不要受这对夫妇的辖制!”
  最后林嘉宝又说,“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就算你最后努力了,也没有喜欢上她。也要一生一世对人家好,不枉人家为你辛辛苦苦操劳。”
  “我知道的。小时候目睹了我生母的不幸,就让我下定了决心,我绝不会再像我爹一样。只要我娶了妻,就会一心一意对她。不会再纳妾,不想再重复我自己的悲剧。只是没想到长大了会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吧。”说完,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随后两人就互相道别,各自回了家中。
  第27章 27 、第二十七章
  四季轮转,转眼就到了年前。而此时林嘉宝也忙着准备岁考。因着上月月考林嘉宝排名不错,所以特意向教谕求来了一次去藏书阁的机会。往常只是听说藏书阁中有万卷藏书,常常心生向往,如今真的有机会过去一饱眼福,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从斋舍出发,沿着青石板路向着北边走,路两边的槐树叶子已经渐渐染上了秋黄,洋洋洒洒的纷飞人间了。从抄手游廊里出来,再过一道拱门,藏书阁精致的园林布局就展现在眼前了。
  楼阁前是一方长方形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周围环置了雕刻精美图案的石栏,池子里现在只剩几株残荷,在风中摇曳。水池左边布置了几座假山,怪石嶙峋,蜿蜒曲折。右边水上设了一座四角攒尖顶,上覆黄琉璃瓦的凉亭。亭内有竖石碑一座,上题书云:文心亭。
  林嘉宝通过水池上的小桥,来到藏书阁门前。藏书阁和左边的大成殿一样也是采用了重檐歇山式的大顶,门前梁上的彩绘确是要低上一等,用的是旋子彩绘。正中竖着一块匾额,蓝底金字,上写着藏书阁三个大字。
  藏书阁从外面看是一个二层楼阁,但是林嘉宝听之前去过的前辈说,实际上是三层楼阁,中间有一楠木暗层专门用来收藏贵重的书籍,据传楠木能防虫蛀,是藏书的最佳场所。
  藏书阁在设计上按《易经》中“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说法。将第一层分为六个小间,楼上是一整个大通间。就是用“地六”、“天一”来克火。
  林嘉宝进了藏书阁,找到管理书籍的管事,拿出腰牌登记后,就按照管事的提示去选书。林嘉宝几次考试律令方面都不尽如人意,可能还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现代的法律意识去做题了。其实跨越了这么长的历史长河,社会性质又完全不一样,陈朝与现代的法律规定大不相同。所以自己此次前来,就是专门借阅律法相关的书籍,来填补自己的空缺。
  《大陈律》共十二篇,分为《礼律》、《刑律》、《户律》、《杂律》、《名例》等等,正刑有笞、杖、徒、流、死等五刑,量刑上大抵是罪轻者更为减轻,罪重者更为加重。但是这些刑法不包括皇亲国戚,他们具有超然的特权。看到这里林嘉宝不禁暗自感叹,封建社会果然是等级森严,还是现代好啊!
  因为科举中主要考量的是《刑律》和《户律》等方面的内容,所以林嘉宝将主要的书籍都挑了出来,大概有七八卷的样子。然后就抱着出来找管理书籍的管事登记入册,回了斋舍慢慢品读。
  当天上完课后,林嘉宝洗漱完毕后坐在书案前,将借阅来的书籍摊开在书案上,全神贯注地翻阅。《户律》中主
  要讲述了人口户籍,土地归属买卖,赋税徭役,宗族礼法,钱财借贷等方面的规定。
  其中对于“商嫡子违法”、“居丧嫁娶”、“良贱为婚”、“不孝父母”等的量刑还是比较重的,这些在现代看来完全不犯法的事情,在陈朝却是受到礼法与律法的双重管制的。
  还有一些林嘉宝觉得有些不太合适的律令,比如说军户、商户、或者其他工匠类的户籍是不能够随意更改的,只要祖辈一旦从事了这个行业,世世代代都是这个行业。还有每年强制的赋税徭役,每年每户都得出一个壮丁去为朝廷免费的服徭役等等。
  这和现代的幸福生活实在是相差太多了,在现代农村户口种田,养殖不仅不用交税,还都是有补贴的。也不会强制规定每个人必须从事什么事业,更不会有明显的等级出现。林嘉宝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得从心底好好适应现在的生活了。
  打更的更夫已经敲了三遍更了,林嘉宝将书合上,满腹心事的入睡了。
  府学的岁考是由学台大人亲自出考题,并且到学校亲自监考的大型考试。府学中每一个学子都紧张又忙碌复习着,希望自己可以考一个优异的成绩,给学台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等明年乡试的时候也可以提堂号,坐到前面些。
  早上还未到卯时,学子们纷纷点名入座等待考试开始。考试的鼓声响起之后,学官便举着考试的题目在考场来回巡视。考试共分为三场,每天考一场,分别有时文策论,诗赋,算数律令等内容,不过占比不同罢了。
  众人紧张的度过了这三天的考试,一个个都累得精疲力竭。考完之后学台大人便从各个书院抽□□谕、训导等连天加夜的批赶出试卷。
  第三日辰时便将批改出的名次,贴在府学的告示牌上。另外还贴有前三名的试卷,供众为学子及学官评赏。
  考试前林嘉宝恶补了一番律令方面的知识,这一次的考试林嘉宝也算是求仁得仁吧,考到了前十的名次。孙润微看到后,羡慕的不得了,直接嗷嗷着要林嘉宝请吃饭庆祝一下。林嘉宝也觉得这次自己考的不错,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放假回家前,学台大人将岁考的前十名都叫到了自己的面前,除了第一名有岁银奖赏之外,其他人都口头表扬了一番,以资鼓励。随后便让他们回家休息了,以期待明年大考。
  林嘉宝等人刚出了府学的大门,天空中便纷纷扬扬地落下了雪花。“嘉宝兄,回去再约啊。”孙润微同林嘉宝道别后,一个人骑着毛驴先走了。林嘉宝随后也坐上了马车,往家赶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李春意拿着暖手的汤婆子,站在檐下等着自己
  。马车刚一停下来,李春意一路小跑着过来,将汤婆子递到了林嘉宝的手中。“夫君天寒地冻,还是快些进去吧。你先拿着暖暖手,我已经备好了吃食,大家伙儿都等着你呢。”李春意微笑着对林嘉宝说。
  “多谢娘子体贴,我们一同进去吧。”林嘉宝从李春意的手中接过汤婆子,顺便也将她揽入自己的伞下,为她撑着伞挡住风雪。两人共撑着一把伞,相视一笑,缓缓地走进了李宅。
  “娘,你快看,宝哥儿回来了!”林小娘眼睛比较厉害,他俩才走到廊中,林小娘就看见了。“都多大了呀,还毛毛躁躁的。你嫂子给你请的女学先生,没教过你要端庄稳重吗?”林老娘用手点了点林小娘的额头,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哎呀,娘!人家这不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宝哥儿了嘛,平常人家的规矩可好了,不信你问问先生和嫂子。”林小娘撒娇着冲着林老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