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重逢 第17节
  安静了几秒后,李丽琴突然开口:“下周三要去民政局领证,别忘了。”
  高秋低头盯着电梯上的数字,又看着女人的背影低“嗯”声说:“你最近怎么样?这段日子住在哪儿?要不先去金山桥那边住。还有这周末你有没有时间回家里吃个饭?玥玥想你了。”
  李丽琴心觉好笑:“玥玥就要跟我一起生活,也不急在这两天。”
  不过她有不少重要的东西放在高家,各种证件证书,还是要自己去整理一趟才行,想想点头继续说:“你跟玥玥说声,我到时候去吧。”
  高秋闻言顿时神色轻松道:“那好,你不是喜欢吃水门街上的酱板鸭,到时候我去买,还有……”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李丽琴头也不回走出去,高秋跟在她身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根本没按键。
  他自嘲笑了笑,转身进去电梯上去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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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夏这两天日子不太好过,程昭和她小姨变着法给她做各种补血的食物,早晨她们还起床,程昭已经煮好早餐,买好菜出门去了。
  她问到味道就感觉胃不怎么舒服,捏着鼻子凑过去看扔在料理台上的猪肝、鸭血、芹菜、菠菜,扭头看赵春梅撒娇道:“小姨,咱中午又要吃这些啊,连早饭都是菠菜粥,我能不能不吃这个,跟着程晗吃三明治。”
  赵春梅瞥她眼,拍了下她的手:“不能,人程昭五点多起床给你熬的粥,你还不多吃点,这好不容易看着稍微像点人样。”
  高夏没办法,认命端着粥过去坐到程晗旁边位置上,小朋友听到她们的话,喝了口牛奶,撕了一半三明治给她:“高老师,这个给你。”
  “小晗你吃你的,别管她。”赵春梅对程晗说,又看向高夏,“反正今天粥你要给我喝完,知道吗?”
  天天吃这些动物内脏和蔬菜,她本来就不是多喜欢吃,看着就没什么胃口,高夏苦着脸无奈点头应她:“哦。”
  惹得小朋友在一旁偷笑:“高老师,你是不是怕吃这个啊,不要怕,我吃药都不怕的。”
  高夏不想在小朋友面前落了面子,自然摇着头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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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丽琴自从发现高秋出轨后就搬离家里,这三个多月都没有回来过,中午她吃了饭过来,高家除了高夏人都在家里。
  高子玥穿着身粉嫩的国风连衣裙跑来牵她的手,高兴地喊她:“妈妈,我们在等你吃饭呢。”
  李丽琴抱起高子玥,没跟高秋说话,扭头对高国山和赵春华打招呼:“叔叔阿姨,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我来收拾点东西。”
  她这话让屋里几人都愣住,一时半会儿都不能习惯她这称呼,赵春华脸色铁青暗瞪了眼高秋,高国山打圆场道:“丽琴要不再添点?”
  “是啊,你看这一大桌子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不了,我一会还有事的。”李丽琴径自进屋,进了她和高秋以前的卧室,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跟高秋的婚纱照。她整个人似怔了瞬,低下头熟练地去翻保险柜钥匙,她一些首饰和重要的证书都在里面。
  高秋在她身后关上门,他默默倚在门边看着她。李丽琴找了个纸袋子把东西装上,她看着挡在门边的这人,面无表情说了句:“让开。”
  男人身子没动,李丽琴站在那儿冷冷盯着他。其实后来没多久,她也意识到自己那天去捉奸,大概是对方故意设局,毕竟连地址都是对方发给她。或者高秋没有骗她,他确实跟对方断了。不过这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只要想到高秋也曾温言暖语对着别人,跟人打情骂俏,她自己心理那关就过不去。
  她活了三十多岁,命一直都算不上太好,但这也许是她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屋外赵春华向高国山发牢骚:“老高你说我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有操不完的心,这儿还一团糟,你姑娘那儿同样不肯让人松口气,你说春梅也真是的……”
  高秋跟李丽琴僵持片刻,高秋忽偏开身,李丽琴去开门,男人在她经过身边时哑声说了句:“对不起。”
  李丽琴脚下微顿,拉开门走了出去。
  高夏在西平市呆了一周左右,还有三天就是她的生日,赵春梅原本想着让她在这儿过完生日再回去,可赵春华女士最近两天好些个电话过来催高夏回安原。虽然高夏没提过她的病,但看赵春华那个焦急样,估摸着高秋已跟他们说过,她也没有拦着。
  程昭明天上午送高夏去机场,赵春梅前天晚上拉着高夏的手说:“我这还是提心吊胆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好赖都能搭把手照顾你。”
  “小姨你最近不是有些犯病,大夏天的还是顾好你自己身体,我没事的,等开学之前我再来看你。”高夏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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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我现在还有男朋友
  赵春梅知道自己这身体,便也没有再勉强,就怕弄不好到时候去添乱,还要二姐那边腾出手照应自己。
  娘俩坐在客厅那边说着话,程昭刚才和程晗出去了趟,又拎着大包小包回来,连程晗手中都抱着个酱油瓶。赵春梅站起身看了眼袋子,笑道:“我让你帮忙去买醋和酱油,你看着倒像是把超市都搬回来了。”
  “没,就买了点东西给高夏明天带走的。”程昭换了鞋将袋子搁下,跟程晗一起过去浴室洗手。
  赵春梅过去翻了翻:“你这也买太多了,安原那边什么东西没得卖,你要给她准备这么些,明天路上拎着都费事,高夏你来看看。”
  她嘴上说麻烦,却满脸堆笑伸手招呼高夏。
  高夏瞥眼跟程晗低声说话的程昭,慢吞吞走过去。程昭买了好些东西,有西平这边的特产,还有不少补血补气的营养品,高夏神情不属低低说了句:“谢谢。”
  男人拿着毛巾准备到阳台上去晒,闻言嘴角轻扯,眼底露出笑意道:“不用客气。”
  第二天一早程昭开车送高夏,她坐在副驾驶座,蜜糖色的朝阳直直射过来落在她脸上,虽然这段时间她吃着药脸色已经比先前好很多,但此刻在阳光下还是略显得苍白,她耷拉着眼皮子主动问程昭:“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安原?”
  程昭受宠若惊愣了愣,忙说道:“这边工程还有一两周才能好……那个,你什么时候手术?”
  “我不知道,我哥说要先吃几天药,到时候去复查血红蛋白指数,可以的话才能办理住院。”
  程昭想了想,轻声说了句:“那手术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高夏没吭声,程昭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她不爱听,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她看他一眼低“嗯”声,直接将男人没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口。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像是说了。程昭脑子极乱,瞬间颠三倒四琢磨了好多,不过好歹还记得自己这会儿机场高速上,等红灯的间隙里他又侧过头看向高夏。
  高夏这辈子没吃过多少苦,家中父母兄长疼爱,就连赵春梅都是打心眼里疼她,唯一的房子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说白了,身边爱她的人太多,她不缺爱,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情意。
  她对程昭的感情太过复杂,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对这人是不是执念作祟。高夏一直认为做人原则最重要,这些在程昭身上似乎从没起过作用,就像她单独面对着程昭的时候仍会心头撞鹿。
  她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前两天她身体不舒服,程昭白天去现场,早晚还变着法给她做饭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抛去血缘关系,在这世界上还能单纯为她着想的人怕是只有程昭。这份深信不疑,即便在身边这人自作主张推开她两次后也没有改变过。
  程昭将车开至航站楼停车场,这儿离机场大厅有些距离,原本刚刚在航站楼那边她就应该下车的。
  “高夏。”程昭突然喊了她一声。
  高夏正准备去拿行李箱,闻言扭过头。他咽咽口水,手紧张地握着方向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误会了,只是想着总要跟你确认,你愿意给我机会了吗?”
  男人僵着身,小心翼翼等着她的回答。他在男女关系上从来都很尊重高夏,就像那天夜里他驱车赶至南封,除了逾矩摸了她的手臂再也没有别的举动。
  高夏叹口气,隔了许久才回答他:“我现在还有男朋友。”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让程昭很是兴奋,他咧开唇看向高夏。高夏捏了下鼻根,自从她来西平这边,其实跟蔡进卫联系得并不多,但不意味着她可以直接越过对方。
  赵春华女士开车来安原机场接高夏,高夏斟酌了一路,想着怎么跟她开口说自己要同蔡进卫分手的事,毕竟赵女士至今还没见到蔡进卫的人就对他非常满意。
  直等赵春华将车开进小区,熄了火下车,高夏拉着行李箱走在她身边:“妈,我想跟你说个事……那个我觉得我跟蔡进卫相处了一段时间,不是很合适……”
  话还没说完,赵春华忽然将手中的包往地上一摔,劈头盖脸对着她骂道:“高夏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西平碰见谁,你舅都打电话跟我说了。你脑子糊涂,你小姨也不像话,回头我再找她算账。我跟你说,后天你过生日,我已经跟史阿姨说好,请小蔡来家里吃饭。”
  赵春华这两天催着她回来,显然是她舅舅舅妈曾在赵春华女士跟前嚼舌根的缘故。
  “妈你怎么自作主张?”高夏不想跟她妈吵,蔡进卫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她妈的指示,昨天聊天也没听他说起过。
  赵春华怒气冲冲对她直瞪眼:“就凭我是你妈,高夏我告诉你,这事我不同意,你要敢分手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赵春华上回在高夏面前言辞这样激烈,还是高夏上大学的时候。
  母女俩一前一后默不作声进了屋,今天周三工作日高秋不在家,连高子玥小朋友都不在。赵春华回到家就沉着脸往卧室走,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
  “高夏回来了。”高国山忙给高夏拿行李箱,又指了指卧房门问她,“你妈怎么了这是?”
  高夏强颜欢笑道:“我刚惹她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你哥哥嫂子今天去领离婚证,一大早玥玥都让丽琴她朋友接走,也难怪你妈心情不好。快过来吃饭吧,肯定饿了吧。”高国山安慰她两句,不过高夏能看出来她爸心情低落。
  高夏沮丧摇摇头:“不了爸,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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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年轻不懂事
  高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高秋拿着离婚证回来,高子玥小朋友跟李丽琴住进金山桥的房子,听说李丽琴请了个阿姨来家里帮着带。赵春华一听高秋说起就皱眉:“别人带着怎么能放心,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我看网上那么多虐待孩子的新闻。你跟丽琴去说,还是我带着好了,我乐意带,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高秋精神萎顿看了眼她说:“玥玥的事您就先别问了,丽琴一时半会儿也不愿意见我们,周末的时候我领玥玥回家看你们。”
  自己好好的孙女现在想见一面都难,赵春华气不打一处来就要上前拍打儿子,还是高国山在后头拉了她一把,冲她使眼色低声道:“现在骂了有什么用,高秋这样子也用不着我们再多说什么。”
  高夏闷头儿似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赵春华皱眉往她这儿看过来,直捂着胸口道:“你们兄妹这非要把我给气死不可,一个两个都不给我省心,高夏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要分手就别回这个家。”
  闻言高秋纳闷望向高夏,她除了好几年前跟程昭那事,从来最听老妈的话,怎么也触怒她?高秋有心要帮她说两句,但他做错事也是自身难保。
  兄妹俩同时被骂成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过,高秋又想到高夏的病,开口问她:“那个硫酸亚铁片每天按时吃了吗?再吃一两周到医院检查,达到标准的话就准备手术。”
  “一直在吃的。”
  “什么手术?”赵春华和高国山在旁边听到兄妹俩对话,两人对看眼都急了,“高夏怎么了?”
  高夏说:“还是上回查的那个子宫肌瘤,吃药效果不是很理想,还是要手术取掉肿瘤才行。”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提前跟家里说声,哪里不舒服?”赵春华忙走过来坐到她身边,“难怪我说怎么瘦了点。”
  “有点贫血,其他还好的。”高夏告诉她。
  赵春华低叹了口气,今年家里流年不利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又问高秋:“这手术真没什么问题?你妹还没结婚呢。”
  “妈你别胡思乱想,去年我们科室一个医生也和高夏这情况一样上午做完手术,第三天就来医院上班。人家主任一年上千台手术,比这复杂的都做得多。”
  饶是高秋打包票,谁又能真的放下心来。
  这周五是高夏二十九岁的生日,零点刚过她就收到两条生日祝福短信,一条蔡进卫发来的,还有一条来自程昭。高夏想想,都只回了个谢谢过去。
  因为高夏她妈亲自邀请,蔡进卫特意跟研究所那边请了半天假来高家,高秋晚上不用值夜班也在家里。蔡进卫还在路上时,赵春华女士对高夏耳提面命:“我看你要做手术这事也不要跟小蔡提了,你哥都说不是多严重的问题,几天就能出院。”
  高夏自然不同意,高秋在旁边搭话道:“这要瞒着干嘛,难不成人家还会因为这点毛病嫌弃高夏,谁平时没个小病小灾?”
  “你们还年轻懂什么?”赵春华斜睨他眼斥道。
  晚上蔡进卫来家里吃饭,赵春华主要目的是要请人来坐坐,也没在外头饭店给高夏过生日。蔡进卫人模样长得周正,他特意带了礼物过来,连高子玥小朋友的都考虑到。赵春华女士笑得合不拢嘴,别说程昭,就是当年李丽琴第一次来家里都没见她这样高兴过,可想有多中意这个准女婿。
  高夏饭桌上没怎么说话,她心里默默估算礼物价钱,想着回头好还给蔡进卫。
  吃完饭不久蔡进卫坐了会便准备起身回去,高夏送他下楼,她站在鞋柜旁换鞋,赵春华走过来轻掐了下她的腰,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高夏跟男人一起下楼,正好在楼下碰到跳完广场舞回来的史阿姨,蔡进卫喊了声:“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