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分卷阅读_314
  苏神医道,“明天我没什么事,你们若有空,我去你们家看一看。有时,孩子也是天意,不必急,该有时自然会有。”
  赵长卿大喜,“那我来接苏叔叔。”
  时间不早,赵长卿夫妇便起身告辞了。
  苏先生问苏神医,“我这女学生如何?”
  苏神医说话非常中肯,“资质中等,心性不错。倒是阿文,资质上品,若他一心一意钻研医道,当有所成。可惜坠入功名场,浪费了好材料。”
  苏先生道,“长卿资质虽不过中等,为人最是坚毅力不过,她自幼随我学医,至今仍常看医书。”
  苏神医道,“学医这么多年,我看她并没有什么特别见地,纵使用功,也很难超过你。”
  苏先生不认同这话,道,“你除了在医术上有些眼光,还是不要对别的事妄下论断。”
  苏神医道,“我好歹在医术上有眼光 ,你连医术上的眼光都没有。”
  苏先生勾唇一笑,“以后休想碰我的重阳一根手指。”苏神医除了痴迷医术,就是爱琴。尤其见了苏先生历经九载方成琴的重阳,那真是爱不释手。要不是苏先生死都不给,苏神医非抢去不可。
  苏神医不满道,“阿末,一码归一码,我这说的都是实话。”
  苏先生道,“求你以后别跟我说实话了,你跟我来些虚的吧。”没什么比实话更让人讨厌的了。尤其是,苏先生认为并不准确的实话。
  苏神医道,“阿末,你可不能这样。”
  苏先生道,“我天生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神医招架不住,喊苏白,“阿白,你管一管你娘吧。”
  苏白道,“从来都是我娘管我,我哪里敢管她。”还有苏叔叔,刚来时苏白是双手双脚的欢迎,可是,苏叔叔你能不能别成天跟我娘斗嘴啊!你不是想做我后爹吧?
  苏神医原是想第二天去夏家,结果一大早上的刚吃过饭,监察司有请,别人的面子,苏神医敢驳,监察司的面子,苏神医一样敢驳,只是架不住监察司用强,直接把人抬起来,搁车里拉走了。
  苏白吓一跳,苏先生道,“别急,阿澎还要去宫里给陛下看诊,监察司不敢怎么着的。”
  苏白稍稍放了心,随他娘回屋,小声嘀咕一句,“娘,你能不能直接叫澎叔叔的名字啊?”
  苏先生未觉,道,“怎么不能叫了?他大名苏澎。”
  苏白嘟囔,“澎叔虽是族人,也是外男啊。”
  苏先生敲苏白的大头一下子,坐在椅中对苏白道,“你小时候,我带着你过日子,非常艰难。当时,你娘还有几分姿色,边城民风开放,也不是没人给我说亲。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再嫁?”
  苏白忙给他娘倒盏温温的蜜水,道,“肯定是娘你舍不得我跟着后爹受苦呗。要不,就是你忘不了我爹。”
  “你那会儿屁大一点,知道什么受苦不受苦的事?”苏先生道,“你爹已经死了,我没嫁,是因为一直没能找到一个配得上我的人。”
  苏白听着,脸色都变了,心说,他娘不会觉着苏神医配得上她吧?苏白认真又诚恳的表达他的意见,道,“娘,我现在都觉着,没人配得上你!”
  苏先生一笑,轻斥,“滚吧。”
  苏白还得去翰林院当差,抱抱他娘的肩,苏白道,“娘,是不是我要娶媳妇,你觉着有些孤单?”
  苏先生笑而不语。
  苏白努力解释,“自从我当差,就不能天天在家陪着你了。我想着,娶了媳妇,就是多个人在家孝顺你。”
  苏先生笑,“我若再嫁,也是多个后爹疼你。”
  苏白立刻炸毛,“这怎么一样!”
  苏先生笑问,“哪儿不一样?”
  苏白道,“娘你要是嫁人,我这脸面往哪儿搁啊!”
  苏先生笑,“看,还是为了你的脸面是不是?”
  苏白强调,“主要也是没合适的人!我没看到能配得上我娘的人!反正,你不能随便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苏先生挑眉,“我要经你的同意?”
  苏白心惊肉跳,惨叫都不敢大声,“娘,你不会真看上澎叔了吧?”一想到他老娘可能来真的,苏白立刻觉着天昏地暗,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先生欣赏够儿子囧相,笑眯眯道,“再不去翰林院,可就要迟到了。”
  苏白哪里还有去翰林院的心,苦着脸问,“娘,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苏先生啧啧称奇,“你怎么会觉着我会看上阿澎那种比呆瓜强不了多少的男人的?难道有一个呆瓜儿子还不够?”
  苏白顾不得他娘说他是呆瓜的话,脸上的喜色根本不加掩饰,连连道,“够了够了!物以稀为贵,有我一个呆瓜就够了!娘我去翰林院了啊!晚上我早些回来陪你吃饭!”
  苏先生唤住苏白,叮嘱道,“若是永安侯找你说阿澎的事,不论任何事,你一样都不要应。”
  苏白道,“澎叔与侯爷有什么过节吗?”不然凭永安侯的地位,完全可以直接找苏神医。
  苏先生瞅瞅外头天气,道,“唉呀,你这么有空,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给你找后爹的事?”
  苏白再不敢多问半个字,忙转身就跑了。不就是要他闭嘴么,他闭嘴就是了,也好过听他娘跟他商量找后爹的事啊。
  ☆、第229章
  赵长卿没接到苏神医,也没回家,正好在苏先生这里消谴。
  说起杨玉芙来,赵长卿道,“我真不知杨表妹是图什么?这样千方百 计的讨好老太太她们。若说她对相公难忘旧情,这也不大可能,她言里话外对柳老太太十分孝敬,刚买了宅子,就着人去蜀中接柳老太太来帝都享福,还特意空出正 房,重新收拾一新准备给柳老太太住。我觉着她对我在边城的事非常清楚。她一点都不顾忌我,每月给我们太太送一双自己做的鞋,我想,她可能是在提醒我以前在 太爷生辰时都会给太爷做鞋的事。她在我们老太太面前标榜自己如何孝敬婆婆将正房给婆婆住,想来是奚落我将正房自己住的事吧。”
  旁 观者清,苏先生道,“不只于此。前几天,我都自刘掌柜那里买了几匹蜀锦,的确是上等好东西。这样的好锦,不是寻常的作坊织出来的,定是官家织造作坊里的上 等货色,除了进上的不敢比,都是极好的成色。长卿,这位杨姑娘不只是提醒你送鞋给朱太爷的事,她明明是在重复你走过的路。你给太爷生辰时送过鞋,还一送十 几年,太爷会对你另眼相待,很大的原因来自于此。”
  “我那时是因为太爷给我一块玉,后来太爷生辰,我才做鞋给太爷。”想到朱太爷,赵长卿不禁微笑,“后来是因为羡慕太爷吧。”每年太爷生辰都会给太爷做鞋,不仅是因为太爷是长辈,也不是因为要表现出与众不同。她是打心底羡慕太爷那样的生活吧。
  苏先生笑,“可是,你十几年才得朱太爷青眼。杨姑娘不过短短一年,夏家人便将前事尽忘脑后。你做生意赚了钱,杨姑娘生意也做得兴隆,一样赚了大钱,买了四进宅子。她非但有钱,对婆婆更孝顺,手面儿更大方,样样要比下你去。”
  赵 长卿认同苏先生所言,皱眉道,“可是,人做一件事,总要有她的目的。杨姑娘是为了什么呢?我过不好日子,于她又有什么好处?说句实在话,钱哪儿是那么容易 得来的,我都舍不得那样花用。相公也说,杨表妹这钱来路不大正。要不是她处处针对我,我都懒得理她这钱正不正。先生不知道,她还张罗着我家老太太、姑太太 她们入股她铺子做生意。”
  赵长卿叹口气,“圣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陡然巨富,我家老太太、姑太太都是势利人,何况,自身也不是有钱的,只恨不能如杨姑娘这般,一朝发了大财。杨姑娘这生意,来路尚且不清楚,她们若给杨姑娘说动了心思,一旦陷进去,后果如何,不能设想。”
  苏先生道,“你们太太怎么说呢?”
  “老 太太先前最恨杨姑娘,如今拿着杨姑娘当心肝儿肉。更何况,我们太太是亲姨妈。”赵长卿颇是忧心,道,“我觉着杨姑娘不妥,尤其老太太她们要往杨姑娘铺子里 入股的事,更是不妥。相公说,他去跟老太太、太太她们说,不让她们入股杨姑娘的铺子。若相公出头不让老太太她们发财,不论这股入不入得成,这事,老太太、 姑太太定要记在我头上去的。就是太太,心里说不得也会对我有些想头。要是杨姑娘成心就是要我不痛快,她已经成功了。“
  苏先生道,“你与杨姑娘,唯一有联系的地方就是阿文了。她的样子,可不像对阿文有意。”
  赵长卿道,“她都成亲了,柳举人对她也不错,看她待柳老太太孝顺的样子,婆媳关系瞧着也好。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想把我干掉,她自己嫁给相公吧。”
  苏先生忽然道,“在边城呆了小二十年,帝都的许多事我都不知道。要早些时候回到帝都,当初我可能会劝你另嫁他人了。”夏家也不算什么好人家,原本瞧着安分,可惜只在贫窘时安分,还没巴上富贵的边儿,就不知姓谁名谁了。
  赵长卿道,“相公对我好。”
  苏先生一笑,不再说这个,转而道,“我来猜一猜,这位杨姑娘接下来要做的事如何?”
  赵长卿道,“先生请讲。”
  苏 先生道,“她既有手段弄来这许多银两,那么,做得再圆滑一些,不着痕迹的算计你,对她而言,应该不算难事。不过,此人偏生是直着来,她提醒你,她就是冲着 你来的,甚至不惧你们对她的生意起疑。她敢这样做,可见,首先,她的目的不在阿文,因为即使她把你算计了,阿文是个明白人,也不可能去娶她。何况,阿文也 已对她的生意起疑。其次,夏家的女眷不够聪明,这一点,杨姑娘心里是有数的,所以,以金钱利诱,她们必然入觳。这入股的事,怕只怕阿文拦不住。明着不成, 暗地里来,一样能入股。只要她们入股,杨姑娘会给她们丰渥的回报。因着银子,连先时的仇怨都能放开,还有什么不能放开?杨姑娘会非常大方,接下来她要说的 必然是你给皇后书院每月捐银子的事。这是你的银子,你愿意给谁花,愿意捐给谁,原是自由。但,世人往往会将儿媳的私产视为自己家族的产业。毕竟,婆家不会 动儿媳的私产,但,这些私产,按道理以后是传给子孙的。这子孙,可是姓夏的。你把银子捐出去,在他们看来,这捐的不是你的银子,而是夏氏子孙的产业。如果 这事给夏家知道,夏老太太等人必然会对你心生不满。”
  “还有,你与阿文成亲这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苏先生道,“尽管你拿阿文的 身子说事儿,杨姑娘难保没有手段鼓弄着夏家给阿文纳妾。她连你在边城给太爷做鞋的事都知道,你搪塞阿文身子不成的事会不会也给她查出来?若是叫夏家知道阿 文身子康健,夏家肯定会给阿纳小的。当然,杨姑娘如果神通广大到连这样的事都知道,她肯定也知道你的脾气,你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到这一步,才是天大的热闹。”苏先生沉声道,“她要打击你的目的才算达到。夏老太太那一流人物在你心里什么都不算,唯有让你在意的人伤害你,你才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