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分卷阅读_319
  说 着,夏姑妈又问起蜀锦阁入股之事来,杨玉芙面露为难之意,“我知道,先时姨丈保霉,总是与我有些相关的。我也是因这个,总想着,以前没本事,心里愧疚罢 了。如今有这个机会,能让我赎一赎当年的罪过,就是上苍对我的怜悯。只是,表嫂表兄都嫌了我,还怀疑我是心怀叵测。这事,还是算了吧。”
  夏姑妈忙拉了杨玉芙柔若无骨的小手道,“你别多心,你表哥再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皆是因娶了这个媳妇,他便糊涂了。他糊涂,我与老太太不糊涂,你姨妈也不糊涂。我问你,那天族嫂过来,她可入股了?”
  杨玉芙柔柔道,“我来帝都这么久,只听过伯娘的名声,因我这个出身,再者相公也还未考出功名来,我再不敢登门的。想来是我自己多心了,伯娘再和气不过,那天她叫我有空过去说话,我厚着脸皮去了一回,伯娘十分慈和,瞧得起我这小生意,就是我的福气了。”
  夏姑妈一拍大腿,更加恨不能现在就掏银子,道,“这就是了。大家都说你好,就她一个说你不好,你终究是好的。难不成,别人你都应着,到了咱们这里,你反要回绝我不成?”
  杨玉芙笑,“姑妈信我,也算我没白孝敬您一场。”
  夏姑妈拍拍杨玉芙的手,语重心长,“阿文没福气啊。”
  杨玉芙羞羞一笑,“姑妈这样疼我,我有话就直说了。姑妈想入股,咱们还是私下里来,就是姑妈差人送银子过来,也要使唤自老家带来的丫环才好。”
  夏姑妈眼睛一瞪,“怎么,她还敢打探我不成?”
  杨 玉芙叹道,“端谁的碗,服谁的管。我听说,家下仆人都是表嫂一手挑来的,又是表嫂给她们发月钱,难不成姑妈真以为您院子里的事瞒得过表嫂。我再三劝姑妈谨 言慎行,不为别个,实在是我的一片真心。姑妈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您是个实在人,表嫂可是生意场中历练出来的,大家各自小心些,家里才太平和气。何必 要把事闹僵,究竟谁脸上也不好看。而且,也伤和气,对不对?”
  夏姑妈听闻赵长卿竟然敢打探她院子里的事,已是气得了不得,还是杨玉芙劝她好一阵,又叫人捧出几匹上等料子哄夏姑妈欢喜,夏姑妈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杨 玉芙笑,“还有一事要麻烦姑妈,我们老太太眼瞅着就要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早重新收拾妥当了,还有些古董玩器,我也置了新的。姑妈素来最有眼光,帮我看一 看,老太太院子里还缺什么不缺?若您觉着哪里不妥的,还得告诉我,我好去改,勿必得让我们老太太住得舒心才好。”
  夏姑妈再三道,“柳举人真是好福气。”
  杨 玉芙再次羞羞一笑,“姑妈就会打趣我。”白玉一般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小女人的羞涩来,夏姑妈心道,赵长卿一直说人家闲话,还说人家与蜀王府有关联,真是没影 的屁!人家恩爱的了不得!要不能对柳老太太这般孝顺!倒是赵长卿,天生刻薄小家子气,老夏家真是上辈子不休,娶来这等倒霉败家媳妇!
  自 杨家回去,夏姑妈又在老太太面前大大的夸赞了杨玉芙一番。如今夏姑妈赞杨玉芙,必要请了夏太太在跟前,将杨玉芙给的衣裳料子分一分,夏姑妈道,“也不怪我 总说杨丫头好,她这才赚钱多长时间,为人却是半点不小气,心里也惦记着她妹妹们。”赵长卿远比杨玉芙有钱,只是赵长卿宁可将钱贴了不认识的人,也舍不得给 家里用。且眼里根本没她这个做姑妈的,夏姑妈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只是苦于惹不起赵长卿,只得憋着罢了。如今有了杨玉芙做比较,夏姑妈不掩先时对赵长卿的不 满,每天不说个几遭,饭都吃不香的。
  夏姑妈道,“侄媳妇呢?杨丫头也托我带了几匹料子给她。甭管她怎么刻薄人家,人家还是依礼行事,这才叫大家气派!”
  夏太太道,“媳妇去宋侯府了,宋大太太有事找她。”
  夏姑妈嫉妒的讥讽,“也不能说侄媳妇全无好处,这往上巴结的本事,一般二般人真不了她。”赵长卿交往的人家虽不多,但都是不错的人家。夏姑妈眼红的要命,偏生没有赵长卿的机缘本领,只能私下酸一酸了。
  夏姑妈这般说话,夏太太是不乐意听的,道,“看姑太太说的,阿文与宋大爷交好,媳妇与宋大奶奶是在边城就有的情分,哪里是巴结不巴结的事。”
  今日在杨玉芙那里,既得了新鲜料子,又说定了入股蜀锦阁的事,夏姑妈身心愉悦,心怀竟鲜有的宽厚起来,一笑道,“我有口无心的,嫂子别与我一般计较。”
  夏太太不好再说什么。
  赵长卿是收到戚氏的帖子,过去说话的。
  宋嘉让与夏文早有交情,戚氏与夏太太认识的时间最早,当然,也同夏姑妈夏老太太见过。不过,戚氏与赵长卿最为投缘,两人很能说到一处去。戚氏要管家,好在宋侯府事情不算多,继婆婆是个省事的,故此,戚氏闲了常请赵长卿过府说话。
  戚氏笑,“福姐儿今天不用进宫,去了苏先生那里。苏先生不知何故,我几次请她来府里,她都推辞了。”
  赵长卿心说,依苏先生的脾气,肯定是不乐意见着宋老太太的。赵长卿道,“先生的心思向来难猜的。自来了帝都,先生出门的时候就少了。嫂子不是外人,我也不说些搪塞的话,先生这一辈子,颇多坎坷。她不说,咱们也不好问,只盼她心下顺遂就是。”
  戚氏道,“阿白如今有出息,先生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是啊。”赵长卿笑,“阿白孝顺懂事,我一想到他就想笑,上回戚大人拿了李翰林酿的好酒作注,与阿白下棋。那傻小子,不管不顾连赢三盘,把老丈人的好酒都赢走了。他还送了我一瓶,亏得戚大人不嫌他。”
  戚氏笑,“三叔天生的臭棋,还特爱下棋,总是叫堂兄他们陪他下,堂兄们自来敢输不敢赢,输了被骂棋路差,赢了被骂不务正业,想不下还不成。阿白赢他几盘,虽得罪了三叔,堂兄们必然喜欢他的。”
  两人说着笑起来,戚氏道,“我听说,那位苏神医与阿白还是同族来着。”
  赵长卿笑,“是啊。苏神医为人极平和的,他与先生早就相识,听说与阿白父亲的交情极好。我还请他帮我把了把脉,原本说好他去我家里瞧瞧的,偏生被监察司请去了宫里,这些天也没见出来。”
  戚氏笑,“不要说你,这帝都等着请苏神医过府的人家不知多少。”
  赵长卿笑,“只得慢慢等了。”
  苏神医并未让大家等得太久,在宫里住了小半个月,苏神医便被放出来了。他是个重信诺之人,先去了夏家,在赵长卿的屋里院子检查良久,也没查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夏文趁机请苏神医帮着家里长辈瞧了瞧身子,其实夏文自家医术也不错,只是不比苏神医名声在外。听说神医到了,夏老太太激动的了不得,夏家上下皆是满目感激,客气至极。夏老太太悄悄问一句,“神医瞧着,我家长孙身子如何?”
  夏文一听要漏馅,忙道,“祖母放心,苏叔叔说了,只要好生调养,孩子都看缘分了。”
  苏神医是个天生不大会看人脸色的,好在他也没说什么,道,“该有时自然会有,老太太只管安心。”
  夏文险吓出一身冷汗来,午间,家里备了席面,想请苏神医用饭,苏神医业务烦忙,道,“还得去宋家,饭就罢了。我去吃大户。”
  宋荣贵为国丈,派了国舅儿子去请苏神医,苏神医也应了。
  由于苏神医炽手可热,宋荣亲自相迎,颇是客气。此人交际极广,与苏神医勉强也是旧交,笑道,“记得阿澎你吃的清淡,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苏神医饭食并不挑剔,点头,“挺好吃。”
  因用过饭要诊病,宋荣并未劝酒。一时饭毕,苏神医没啥神医派头,道,“嘉让,过来我帮你把把脉。”
  苏神医先后给宋嘉让宋嘉诺兄弟把了脉,开了方子,便打算走人。宋荣是帝都出名的孝子,忙道,“家有高堂,还得麻烦阿澎你移步为家母看一看才好。”
  苏神医摇头,“不看。”
  宋家父子吃了一惊,宋荣不解,“阿澎你这是何意?”
  苏神医老神在在,“你这人不成,人品不好。我听说阿让很好,阿诺也不错,不然,我都不会过来。”
  宋荣生平头一遭被人指着鼻子质疑人品,他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险些憋死过去,好在此人已修炼成精,深知蛇打七寸之道,他微微一笑,道,“我听说阿澎你想施药看病,我愿意捐五千两银子的药材。”
  苏神医老神在在的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
  宋荣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成交!请——”
  ☆、第233章
  凡事,一弊自有一利。
  旧事重提,赵长卿曾去花楼诊病的事给慢一拍的苏神医知道,苏神医对赵长卿的看法大为改观,与苏先生道,“医术虽平平,资质也仅为中等,心肠却是大夫心肠,这样的人才配学医。你眼光还是不错的。”
  苏先生叹道,“长卿什么都好,偏生命里坎坷。成亲这几年,她一直想要个孩子。我几次为她与夏文诊脉,两人身子都不错。不知因何,就是没孩子。”
  苏神医道,“兴许是命里原因。有许多人,身体健康,一直没身孕也可能是宅子里有什么不利孕息的东西。我去她屋里看了看,都没问题。想来是孩子的缘分未到,就像当初你一样,盼孩子盼得望眼欲穿,想的时候没有,一旦放下,孩子就来了。”
  苏先生白眼,“赶紧闭了乌鸦嘴吧,长卿总比我命好。”
  苏神医道,“阿白这孩子挺好的。”
  “这还用你说,长眼的都看得到。”苏先生平日里以戏弄儿子为乐,不过对儿子还是很满意,很骄傲滴。
  苏 神医除了看病,别的事上头不大经心,自宫里回来,他便张罗着免费行医诊病之事。苏神医不擅外务,好在他也不是一个人干。帝都宗教界是极具敏感度的,西山寺 自从搭上皇后娘娘这条大船,香火旺盛直逼皇家寺庙天祈寺。这次西山寺主动拿出两万银子买药材,就是与苏神医一道干这善事。
  赵长卿 听说后还捐了五百两,同夏文道,“反正是做善事,苏叔叔对咱们很不错。听说宋侯都捐了一万两,咱们不敢跟侯府比,有多少力出多少力。赶明儿我去瞧瞧,看可 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苏神医从宫里出来,先来夏家,才去的宋侯府,赵长卿虽明白苏神医秉性就是如此,他不太在意什么门第之类的。不过,依旧对苏神医极有 好感。
  夏文是自幼学医的,道,“成,你先去。我听说要连续五天免费看病施药,到休沐的时候,我也过去。”
  两人说了会儿苏神医的事,赵长卿道,“说过好事,坏事还有一件。”
  夏文笑,“合着你是先让我高兴,再给一盆冷水。”
  “要先说坏事,恐怕再有好事你也高兴不起来。”赵长卿道,“老太太和姑妈都私下入了股,银子是姑妈送过去的。”
  夏文头痛,“真是……”别人家女眷,好不好的起码听话,到他家,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呢?不能帮忙就罢了,还扯起后腿来。夏文问,“入了多少银子的股?”
  赵长卿道,“老太太拿了一千两,姑妈是五百两。”
  夏文泄气,“我还是上折子辞官算了,别官儿没当成,一家老小都葬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