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第16节
  容昭没理他,正专注地琢磨事情,边想边又舔舔嘴唇,还用手指抹了一下。
  他记起来了。
  这是孟知凡的血的味道。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孟知凡已经倒好了温水,递到他唇边:“来,喝两口润润嗓子。”
  容昭回过神,扭头避开茶盏,一把抓起孟知凡的手腕捋起袖子,果不其然瞧见了上面缠着的纱布。
  他不悦地拧起眉头,紧紧抿着唇,手上力道逐渐加重,几乎要把孟知凡的手腕捏断。
  又是这种伎俩。
  一次又一次,消磨着他的道心。
  自己应该恨的。
  容昭冷冷地想。要不是这个凡人,自己绝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做菜不小心切到的,不碍事。”孟知凡若无其事地掰开他的手指,抽回手,用衣袖盖住纱布,眉眼依然温柔,“你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说话?伤到嗓子了?”
  容昭瞪着他,想,应该恨的。
  孟知凡凑过来贴了贴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贴完又亲了他一下:“平安回来就好。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容昭:“……”
  容尊者突然有点自暴自弃。
  他吃力地爬下床,抓起凡人的手,道:“走。”
  “去哪?”
  “不知道。”此时的容昭依然十分虚弱,长发蔫蔫地迤在地上,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拖着凡人往外走,“很多人要来杀我。”
  似乎应验了他的话。
  淬玉山的结界忽然摇晃起来,紧接着整座山都隐隐震颤起来,石子在地上颠簸翻滚,发出扑扑的声响。
  “来了。”容昭扶住门框,死死抓着孟知凡的手,漆黑的眼眸里晃荡着清冽的寒光,“是仙道盟。”
  就在几日前,仙道盟从鹏尊者那儿得知了容昭境界跌落的消息,忙不迭召集人手攻打淬玉山。
  容昭的名声本来就很差。
  一打出除恶诛邪的名头,便有大把人跟着落井下石,想跟在后头捞点好处。毕竟是个尊者,不知藏了多少招人眼红的宝贝。
  他根本无处可逃。
  一听仙道盟,孟知凡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容昭打横抱起,往后山跑去。
  “等等……”容昭懵了懵,抓着他的衣襟,“你要去哪?”
  “后山有个溶洞,先进去避一避。”
  ……这大概是凡人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容昭安静下来,被抱在怀里,随着孟知凡的奔跑一颠一颠。
  -
  溶洞幽深寂静。
  容昭靠坐石壁边休息,目光随着孟知凡移来移去。
  须臾,道:“这里没别的出口。过来坐下,你晃得我头晕。”
  孟知凡不再徒劳地找寻出路,依言坐下来,将他搂进怀里。
  半晌,忽然轻轻道:“容昭,你听,外面下雨了。”
  “……嗯。”
  “我早上晾的衣服还没收。”
  “嗯。”
  “那些鸡也还在山里乱跑,没来得及关回鸡舍。”
  “嗯。”
  “窗户没关,要扬进雨了。”
  容昭“嗯”了很多声。
  他一闭上眼,就能感受到无数带着杀意的杂乱灵力,就像一场浇不尽的滂沱大雨。
  等仙道盟的人找到这里,他就会被抓住,毁去元神,割下头颅挂在仙道盟的旗帜上;孟知凡会被当做尊者收藏的天材地宝,切成无数碎块,炼成一粒粒丹药,永世不入轮回。
  两人消散于天地间,再没有人记得,而那些吃人骨血的豺狼凭着今日得到的东西,顺风顺水,修为猛进。
  凭什么。
  -
  容昭闭了闭眼睛。
  “孟知凡。”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睁开眼,嗓音变得又轻又冷,“本尊者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为何执意要你做道侣?”
  没等孟知凡开口,他又继续往下说,语速比平时要快一点,生怕自己后悔:“因为本尊者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孟知凡转头看向他,似有预感,不由把人搂紧了些,“既然无情,为何还要道侣?”
  是啊。既是无情道,为何非要拥有一个道侣?
  这个问题,当初容昭也想不明白。
  直至那天在赤龙山,他无情道破,境界跌落,耗尽一身修为和宝物才勉强逃出,终于有所悟。
  当年自己以无情入道,是取了巧的。
  真正的无情道,是尝过情意之缱绻动人,纵然有千般眷恋万般不舍,仍挥剑斩之,以有情之心入无情之道,方可证得大道。
  这才是最后一重断尘缘的真意。
  容昭心想。
  如今他已尝到了有情的滋味,道心尽毁,境界跌落至元婴,看似与飞升无缘,实则只有一步之遥。
  “成仙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第15章 先斩意中人
  容昭推开孟知凡,扶着石壁缓缓站起来,绕指柔在手中凝聚成长剑,寒光烁烁。
  “容昭?”
  “无情道,就是以有情入无情,所以我需要一个道侣。”容昭抬起剑,轻点在他胸前,洞外的雨似乎又大了些。
  闷雷滚过天边,闪电划破浓黑的云。
  秋雨寒凉,丝丝入骨。
  孟知凡看着胸口的剑,静默须臾,抬头道:“所以,这两年你都在骗我?”
  容昭没吭声。
  “还是说,”孟知凡轻而易举就拨开了那柄剑,一步靠近容昭,将人抵在石壁上,捏起他的下巴,“你动情了,却仍然要杀我证道?”
  容昭被捏得很疼,破天荒忍了下来。乌黑的眼眸澄澈而平静,就这样直视着孟知凡,不躲不闪。
  “我要杀你证道。”他说。
  这话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两人谁也没动,僵持着,洞外的雨越来越大,瓢泼滂沱。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孟知凡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洞外的雨声盖过,“我只是个凡人,逃不掉的。”
  容昭抿唇。
  两人本来就靠得很近,现在孟知凡又靠近了一点。他被困在石壁和孟知凡之间,又窄又挤,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无意识地屈起食指在剑柄上磨了磨,目光也闪躲起来。
  “说话。”孟知凡紧逼道,“说你要负我,说我就该死在你的剑下,说你问心无愧……你不敢吗?尊者。”
  容昭又磨了磨剑柄。
  半晌,他道:“孟知凡,你才是恶人。”
  孟知凡看着他,忽然笑起来:“彼此彼此。”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
  两人都吻得很凶,撕咬纠缠,恨不能把对方拆吃入骨。绕指柔掉在地上,乱糟糟的一团,也没人搭理。
  衣服被抓得皱得不成样子,容昭失神地轻哼一声,眼尾潮湿通红,双腿紧紧缠在孟知凡的腰上。
  身体很热,挤进深处的东西更热。
  他几乎压不住声音,随着颠簸颤抖发出破碎的轻哼。汗珠划过光洁的脊背,肩胛位置的蝴蝶骨高高耸起,颤得不成样子。
  平日里容昭绝不允许凡人这样放肆,今日却什么也没说。
  雷声滚滚,闪电时不时划过,照得洞内一瞬雪亮。
  外面暗得几乎看不见了。
  攀升到巅峰的快感如触电般贯通全身,容昭蓦地回神,喘息着看着眼前的凡人,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碎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连睫毛都挂着汗珠。
  须臾,推开他,沙哑中夹着尚未完全平复的颤音:“够了。把衣服穿好。”
  孟知凡眼底也还有些潮湿,堆着余温尚存的欲望灰烬,安静了片刻,问他:“这算什么?”
  “走之前答应你的。”容昭系上腰带,扶着石壁慢慢站起来,直起腰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动作有些不太自然,“道侣之间不可以言而无信。”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容昭?”
  “是道侣。”
  “道侣之间也不该辜负,你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