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小宫女 第34节
  “你当真要这么做?”卓煜低声问道,给她最后一次退缩的机会。
  “大人好啰嗦。”陈筱艾奇怪的看他一眼,“我又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t事,有你们不是吗。看在三公主的份上,请你们在后面务必保护好我。”
  卓煜哼笑一声,伸出大手将陈筱艾的头发抓乱,在陈筱艾哎哎叫声中道:“放心,我保你无事。”
  既敲下计划,众人开始筹划。卓煜让顺天府的人不要声张三公主失踪一事,以免打草惊蛇。石信飞弄来两套家仆的行头和一套崭新的蓝色衣裙和首饰行头。
  陈筱艾在马车里换上,又要两个装满水的水囊,坐在马车轮子边先是洗了一次脸,从包袱里取出一小瓶液体,倒在手心上揉搓一番后上脸擦拭,她力道又狠又重,好像跟自己的脸蛋有仇似的。
  连卓煜都看不下去,皱眉问她到底在干什么。
  “大人,水,水.......”陈筱艾脸上满是白色的水痕,闭着眼睛挥舞双手,卓煜无法,只能捧着水给她擦洗。
  “你到底在做......”卓煜抬眼,却顿住了。
  陈筱艾一脸水迹,被沾湿的刘海下是一张白白净净的巴掌小脸,鼻尖黑点与左脸桃色胎记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皙嫩红的脸颊,晶莹剔透的皮肤。
  她眼睛本就长得又大又亮,一颦一笑中眼神极为灵动狡黠,洗了把脸后更显得亮晶晶的十分耀眼,鼻子小巧素挺,弧度极正,像是极轻柔呵护的雕刻出来的,微微抿着的嘴唇无色,贝齿只轻轻一咬,顿漫出淡淡的嫣红来。
  陈筱艾轻呼一口气,她没有镜子,只能指着自己的脸问卓煜:“我脸上那些东西全部洗掉了吗?”
  卓煜没搭话,他伸手在陈筱艾鼻尖一拧,滑手。
  “你这胎记......是画上去的?”
  “嗯!”
  旁边的文灵秀一直在震惊,在卓煜的动作中终于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铜镜给陈筱艾。
  陈筱艾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庆幸道:“不枉我搓那么大力气,幸好洗得掉,本应该先用热气蒸一下的,唉没条件就是不方便。”
  文灵秀忍不住问道:“筱艾,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画成那样啊?”
  陈筱艾接过卓煜递来的巾子,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刘海故意逗她:“怎么,是不是看我长得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这么好看!”文灵秀瞪着眼睛肯定道,“你比我妹妹还好看!”
  “这就是重点。”陈筱艾拍拍文灵秀的肩膀站起来,“好看不是在哪都吃香。这就是为什么灵菲会被直接卖进青楼的原因。”
  傅叶歌忙完事走过来,果不其然指着陈筱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陈筱艾没搭理他,坐在火堆旁让文灵秀给她编辫子搭发饰。
  等到出发前,傅叶歌还在那直着眼睛念念叨叨的:“这是欺骗......是欺骗.......”
  陈筱艾忍无可忍的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你至于嘛!”
  “至于!你说咱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吧,一起办事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也算半个过命交情了吧!你、你居然连真面目都没有露过!”傅叶歌控诉道。
  “我这张脸就在这儿!这段日子也是诚心诚意跟你交朋友的,难不成你看我现在这样就不跟我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觉得.......”傅叶歌犹犹豫豫的,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时不时用余光瞄几眼陈筱艾,“话说你干嘛要在自己脸上画那些胎记啊?”
  “保命用的。”
  “啊??”
  “我八岁的时候,师父不在家,我被人牙子拐走,送进了青楼当雏儿。”
  傅叶歌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骑马在前面的卓煜放慢脚步回头来。
  文灵秀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青楼的情况那么熟悉,原来......”
  “那你怎么......”
  “我师傅便在青楼边上当个江湖郎中,想办法攒钱赎回我。我也只能乖乖当雏儿,也幸好那时候年纪小,有时间可以等,”陈筱艾吸了吸鼻子,夜风有点冷了,“我也算幸运的,那家老鸨不害人,楼里的姐姐们对我也好。大概待了一年多,我师傅将得病的头牌姑娘治好了,她出钱将我送了出去。还跟我说,贫穷的漂亮女孩难有活路,尤其是我这种四海为家的,还不如将脸藏起来,起码能保个平安。”
  “我师傅也怕一时没看住我,我就要被人拖进小巷子里去。因此用桃花汁液和药粉做了这种药膏,让我点涂在脸上做胎记。我一点也好几年了,偶尔泡个澡什么的才会洗掉。”
  “原来如此.......”
  文灵秀轻轻拍了拍陈筱艾的肩膀,面含愧疚与安慰。陈筱艾朝她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卓煜却没有被她三言两语轻易应付过去,他指了指陈筱艾的手臂,问道:“你手上那些伤口,不只是你自己造成的吧?”
  陈筱艾没想到这个人还记得这茬,撇撇嘴算是承认了。又见卓煜还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琉璃似的深色眼珠波澜不惊,看着温和又多情,心下不由得一软。
  她不自然的摸了摸手臂,没敢去看卓煜的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胆小些什么:“.......当时伺候的一个姐姐有点,那什么,疯病......有些是她不小心伤的,其他都是我自己弄的。”
  卓煜点点头,拉着缰绳让马走近几步,将陈筱艾探出来的身体轻推回去,说道:“风大,别出来。”
  陈筱艾被推坐在车厢里,揉揉鼻子,果然打了个喷嚏。
  进了城中街道,众人分开几路,文灵秀扮作丫头,另有两个护卫扮作家仆。
  陈筱艾一身千金小姐的精心打扮,小巧精致的发髻上簪着猫睛流苏簪,双手戴着几圈珍珠手串,她底子极好,不失任何粉黛便是一个貌美娇憨的娇小姐模样。
  她入戏极快,搭着文灵秀的手臂下车,十分神气地抬着下巴指使家仆给她抬东西。
  “都小心着点儿,弄坏了本小姐饶不了你们。”
  “哎,明白了小姐。”
  “秀秀,咱们再逛逛去,我瞧那小摊的小玩意做得有趣。”
  文灵秀差点崴脚,连忙收好表情装作担心道:“小姐,现在太晚了,咱们还是回家去吧,不然老爷夫人会担心的。”
  “难得出来一趟,我可不要那么快回去。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嘛!不去我自己去!”
  “哎小姐等等我.......”
  不远处阁楼上,傅叶歌笑道:“陈筱艾这丫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我那几个外甥女还没她演出来的好。”
  “的确是个人才。”卓煜抱着手臂倚靠在窗框上,看着身着丽服的少女在街上蹦蹦跳跳,笑容明媚,“.......你有没有觉得,她这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
  “有吗?”傅叶歌仔细盯了一会,“怎么说呢?我见过太过姑娘了,陈筱艾这张脸放在世家小姐们当中也是翘楚,而且不俗,这点可难得,最重要的是她还小呢。真是可惜了,她要是生在好的人家里,以后怕是要给人踏破门槛的。”
  又摇摇头可惜道:“怪不得她要故意扮丑,行走在外头的确太危险了。”
  卓煜眼色微暗,他扣了扣窗框,暗卫从屋檐上探下头来。
  傅叶歌吓了一跳:“怎么了?”
  “筱艾刚刚在那名男子身后转了两圈。”卓煜一指一名正在街边吃面的灰衣男子,“盯紧点。”
  “是!”
  陈筱艾挑着小摊上的小簪子,悄声对文灵秀说:“等会你找时机,离我远一点。”
  “.......有怀疑的人?”
  “嗯。”
  “怎么说?”
  “女人的直觉!”
  文灵秀有点无语,只能跟着陈筱艾慢吞吞地寻找时机,假装翻钱袋付钱,故意落后她几步,又被路边的纸灯笼吸引了视线,等差不多时间回过神来,宽广的街道上已经失去了陈筱艾的踪影。
  .......太快了!
  文灵秀知道,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在白天就能当街掳走少女的,肯定是个武功底子不浅的人,但这一转眼的工夫未免也太快了!
  扮作家仆的护卫上前抓住她,嘴里喊道:“小姐去哪了?”
  “小姐不见了!她刚刚还在这儿呢!”
  “怎么回事?!”
  这时有个卖冰糖葫芦的男人在前面喊道:“哎你们家小姐买了东西没付钱呢!”
  “你看到我家小姐上哪去了吗!”
  “好像往那边走了。”男人指了个方向,那边是条小巷子,只有零星两个灯笼暗暗的亮着,文灵秀在地上查找一番,没发现陈筱艾留下的东西。
  她心中不安,刚想回头喊护卫,就见对面同样是条昏暗的小巷子,墙角处的脏水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正是陈筱艾扔下的珍珠!
  文灵秀明白过来,朝护卫喊道:“抓住刚刚那个卖糖葫芦的!”
  怪不得之前那几名失踪少女一开始那么难寻,原来是有同伙混淆视听!故意指反方向!
  卓煜从楼t上一跃而下,将逃进巷子里的男子一脚踢飞出去,那男子砸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即刻昏死过去。
  “将人拷好,注意嘴里是否藏毒。”卓煜冷声嘱咐道,护卫连忙上前检查。
  石信飞牵马过来,卓煜飞身上马:“如何?”
  “是往城北骏山方向去,我们的人不敢跟太紧.......主子,骏山有平王慎王守王的温泉池子在那,顺天府的人怕是根本没往那去。”
  卓煜冷哼:“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平王慎王那我自有说法,你着人让顺天府自己去跟守王说明白。”
  石信飞在心里为顺天府默哀两秒,又问道:“不等陈姑娘发出信号再行动吗?”
  “以她的性子,怕是一进去就要把天掀了。”卓煜拉过缰绳,“早点去帮她兜底吧。”
  如卓煜所说,陈筱艾被打晕后,那人将她藏在麻袋里,一路顶着胃扛着跑,中途又换了马,颠得她内脏全部换了个方向,将吐未吐,难以忍受,差点爬起来将那人直接毒死,劝了自己好半天的大事为重,才重新躺下来装死。
  最重要的是,她被套进麻袋里,扔不了珍珠!不知道卓煜他们能不能跟得上。
  跑马跑了许久,陈筱艾感觉地方好像变得宽广了些,风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响,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儿?
  京城中哪里有温泉吗?
  没来得及多想,马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有男人隔着远远就问道:“老鬣,又弄了一个?”
  名叫老鬣的男人下马,将装着陈筱艾的麻袋取下抗在肩上,闻言只淡淡应道:“嗯,这个好看。”
  有男人笑道:“弄来的这些哪个不好看了。快进去,马上就要开始朗诵会了。”
  “知道了。”
  老鬣将陈筱艾一路扛到一间大房前,有男人在门口守着,见来人是老鬣,连忙起身赔笑,利索的解锁开门。
  陈筱艾闻到了淡淡的脂粉味,还听到女孩们的抽泣声。
  第32章 反抗
  陈筱艾感觉自己被扔在炕床上,还滚了两下,碰得她鼻子刺痛,不敢动只能龇牙咧嘴的舒缓痛感。
  麻袋被解开,她连忙闭紧眼睛装睡,只觉得有火光刺痛眼皮,她被人从麻袋里拖出来,放到了一旁的被褥上。
  她听到有女孩子小小的啊了一声,又闭嘴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