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哈!”
  “不过呀,”胖大婶嗓门更低,支支吾吾道,“好像她自己也是个什么什么大人物的外室女,哎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头不让乱讲呢。”
  云昭冷笑:“呵。”
  “不过我瞅着,贵人好像不大愿意搭理她?”胖大婶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
  “当然!”云昭得意,“阿婶有眼光!那是我家竹马!”
  胖大婶拍腿:“哎哟——”
  晏南天无奈的声音遥遥传来:“阿昭。”
  云昭扮个鬼脸:“我走啦!”
  胖大婶满脸慈爱:“去吧去吧,有机会婶婶请你吃牡蛎啊!小姑娘可真招人疼。”
  她转身扒拉围兜袋,“咦,我牡蛎刀呢……”
  嘀咕着走远了。
  云昭返回晏南天身边,见他正在挑拣此次陪同办案的本地探员。
  她拿眼一扫,一个个獐头鼠目的。
  另一边,温暖暖正在狠心赶遇风云走,他咬着牙关,神色关切担忧。
  云昭心生坏意,抬手一指。
  “晏哥哥!那边那个人不错,就选他!”
  话本不都这么写吗,优质男配争抢女主角,帮助男主角看清自己的心。
  来,晏哥哥,让我看看你的心。
  第13章 绝世冤种
  晏南天的视线落向遇风云。
  像他这样的上位者,目光只要带上审视,便会给人极沉的压迫感。
  遇风云回望过来,两个男人的视线在风中碰撞。
  “晏哥哥,”云昭坏声介绍,“这个人是温暖暖青梅竹马的好哥哥。你上次来时,可曾见过他?”
  “不曾。”
  晏南天偏了偏头,懂眼色的手下立刻小跑上前,与遇风云低语。
  片刻后,遇风云垂眸大步走近,叠手,简单行礼:“见过储君殿下。”
  因为要避“太上”讳,大继王朝历代储君都不称太子。
  晏南天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云昭趁机观察这个人。
  凑近了看,这人的五官更加精致漂亮,眉眼间有股很难形容的傲意——既不是权贵那种盛气凌人,也不是位卑者强撑出来的那种自尊自傲。
  云昭能明显察觉到他骨子里的不服不驯。
  晏南天审视片刻,轻轻笑了下,缓声开口:“我未婚妻,眼光很好。”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她向我举荐你。”
  他把左手轻轻搭在云昭的肩膀上。
  因为苍白憔悴,手背骨筋异常分明,半掩在绣纹繁复的黑袖之下,平添一股病弱贵气。
  遇风云眸光微动,望向云昭。
  他的双眼比常人更加透亮,在夕阳下泛着淡金,质感如同琉璃一般。
  视线相接,云昭理所当然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就没给人家拒绝的余地。
  温暖暖拎着裙摆小跑过来,眉眼焦急:“不是,不是,遇大哥他、他只是我的邻居,我们就是、就是普通的邻家兄妹,他并不懂得探案的……跟着我们也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看她这么着急撇清关系,云昭都不禁替她竹马心寒。
  遇风云抿紧唇角。
  温暖暖跺着脚,低声埋怨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遇风云怔怔笑了声。
  他没理她,垂眸,向晏南天拱手:“我只盼能够尽快抓到凶手——储君殿下尽管吩咐,我愿效劳。”
  他明显压抑着情绪,嗓子眼里似是含了坚铁寒冰,都撞出了锋锐的金石声。
  温暖暖脸色煞白,眼风不住地瞥着晏南天,双手紧张地在身前拧绞,好像害怕他发怒。
  晏南天并不发怒,浅笑温声:“很好。且随我来。”
  遇风云擦过温暖暖身边,撞到了她的肩膀。
  她微微趔趄,咬着唇,手指捏到发白。
  云昭看戏一样。
  *
  临波府发生的案子有两件。
  捕鲸大船上一死一失踪的奇案,以及温暖暖在官府保护下离奇遇袭的怪事。
  两处案发现场都可以算是封闭空间。
  温暖暖遇袭的屋子门窗完好,事前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与海上惨案一样,她也没有看到凶手。
  “我不要紧的!”温暖暖情急地冲晏南天喊道,“先查继父的案子,救阿娘!我没关系的!”
  云昭乐了:“你喊什么,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查哪边不一样?”
  温暖暖悻悻:“是、是我太笨了。”
  她瞥了眼高坐上首的晏南天。
  他以手支颐,看着精神有些不济,微阖双目,神色静淡地听他们说话。
  云昭问:“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听她发问,晏南天放下手,侧过脸来细致地向她交待:“捕鲸船我亲自看了,凶手确实没有留下痕迹。案发海域也未见任何异常。我看过船员们的证供,相互之间能够印证。”
  沉默许久的遇风云开口说道:“都是街坊乡邻。”
  云昭挑眉:“我去查探一二。”
  晏南天睨了她一眼。
  他实在虚弱疲惫,这一眼轻飘飘没什么力气,竟有几分嗔意——说好的不添乱呢?
  他安抚道:“天色已晚,明日带你去。”
  云昭不以为然:“你先歇着便是了,我这会儿也闲不住,总得散步消食!”
  遇风云起身拱手:“殿下若是信得过,在下可以陪同前往探访。”
  晏南天眸色微冷。
  云昭迫不及待:“好啊!出发!”
  晏南天:“……阿昭。”
  云昭已经蹦到了大堂门槛,头也不回地挥手道:“你多派几个厉害的人远远跟着就是了!”
  遇风云拱手,起身追向她。
  *
  离开府衙,云昭立刻神秘兮兮地凑近遇风云。
  “你是不是很伤心,很失望?”她道,“我之前也跟你一样,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人,好像忽然间变得不认识了。”
  他眸光发冷,抿唇不语。
  云昭一副自来熟、过来人的样子:“你也不用觉得丢脸,我那会儿还喊着要退婚呢,喊得整个九重山都知道。”
  遇风云:“你对每一个陌生人都这样?”
  云昭对手指:“也不是吧……”
  他道:“我看见你和胖三婶说话。胖三婶嘴碎,温家妹妹不是她说的那样。”
  云昭猛地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盯向他:“你出门没带眼睛?”
  温暖暖百般撇清跟他的关系不说,一对眼珠子就差粘在晏南天身上了。
  这都看不出有问题?
  他抿唇:“不必多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云昭气笑:“跟你同病相怜的我仿佛一个大冤种。”
  她不理他了,大步走到前面。
  几步之后,转身叉腰,气咻咻道:“带路!”
  遇风云大约也是没见过她这种人,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犹豫片刻,他轻声道:“她和你不一样,她其实很可怜的。”
  “她可怜?”云昭笑,“别人只有一条命,她不知道有多少条!”
  “什么意思?”他皱眉。
  云昭耸肩:“字面意思。”
  她懒得再和他说。
  这种人话本里面常有,执拗深情无怨无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白瞎了这么漂亮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