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知道三房怎么说的,沈举人竟与他们“一笑泯恩仇”,将沈瑾名下的几处店面都租给三房。三房还是开客栈、米铺等营生,只换了招牌,给四房房租。
  “我仔细问过祖父,源大叔不只这几年铺面亏空,就是三年前也被三房、九房追了不少银钱过去,他手中已无银钱,你却在五房大婶子处存了钱,仔细他找由头从你这里要银子。真要开了口,你这做儿子的还能不给”沈珏正色道。
  哪里用找由头,这就张罗要续娶,不就是件需要花银钱的大事。
  这向儿子要娶后老婆的银子名头是不好听,可沈举人名声已经烂大街,还在乎这个
  沈瑞有些疑惑道:“你能想到这个,鸿大婶子怎么想不到为甚不与我说”
  沈珏轻哼一声道:“大人做事,就是想的多。鸿大婶子帮你打理产业,多有避嫌。要是她对你提及沈瑾名下那半拉产业,倒像是挑拨你们父子兄弟。五房上下行事素来谨慎,哪里会落这样口舌不过鸿大婶子是个明白人,又真心关爱你,应会有所防备。不予你说,多半是怕万一猜错,影响你们父子之情。”
  听沈珏这么一说,沈瑞想起一件事。
  沈理十月里上京前,曾同五房大老爷、大太太一道到西林禅院见沈瑞,只说是起复上京,需要在京置产,又要官场孝敬,手中银钱不足,想要借用沈瑞名下的银钱,三年之内就还上。
  沈瑞名下的产业,两处铺面与宅子的租金有限,一年不过三、四百两,棉田与庄子是大头,风调雨顺一年有两千多两银子收益。三年下来,郭氏手中已经攒下八千多两银子。
  沈理要用银子,沈瑞自是无二话。沈理认真地写了借条,由沈鸿与洪善禅师为中人,从沈瑞借银八千两。
  沈瑞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沈理是翰林官,清水衙门,又出身九房旁枝,没有什么祖产。即便谢氏有嫁妆,可一个大男人遇到买宅置产的大事,也不好用媳妇嫁妆。沈理这
  几年护他颇多,亦师亦兄,能与他开口,他反而很高兴。
  京城居,大不易,正当准备周全。否则大人能受的,几个孩子可怎么好。即便有个阁老府,沈家子弟也没有依附岳家的道理。
  郭氏手中归于沈瑞名下的银钱,当时就只剩下五百来两。沈瑞便又使人从郭氏哪里取了三百两,等沈理走之前,送了做路仪。等到沈瑞守孝期满回家,郭氏打发人送来的碎银子散钱,也有二百两,账面上差不多空了。
  棉田与庄子的收益,都是重阳节前送来,只有铺面租金,年底交明年的。如此一来,在明年重阳节前,郭氏处的账面上最多也不过是房租的那几百两银子。
  沈瑞恍然大悟,一时竟痴了。沈理是真的借银子,还是与郭氏一起为了提防沈举人讨要银子方如此行事
  沈瑞与沈举人是父子,他们能提防沈举人,沈瑞身为人子,却不当想这些。否则让人晓得,不会有人挑剔沈举人贪婪,只会说沈瑞不孝吝啬。
  沈宅,老安人院,厢房。
  张四姐站在门口,从门缝中往上房望去。张三姐见了,皱眉道:“作甚哩,仔细叫人瞧见”
  “阿姊,姑祖母同表叔吵架,婢子都打发出来,也不知为个甚”张四姐带了几分兴奋,压低音量道。
  张三姐放下手中棚子,揉了揉手腕道:“为甚也不干我们事,何苦操心这个”
  张四姐眼珠子一转,道:“不能就这么白等着,我还是去听一听。”
  张三姐皱眉道:“莫要去,叫人晓得又是官司!”
  张四姐笑道:“阿姊放心,我不过是去屋后寻猫,又不是故意要听甚哩。”
  上房里,婆子婢子都打发出去,只有张老安人与沈举人母子二人在。
  张举人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沉的,能拧下水来。
  张老安人喘着粗气,瞪眼道:“瑞哥混账东西不懂事,瑾哥也跟着有样学样,你这当老子的,不说唾一口骂回去,还大喇喇地将人收下,眼里可还有我这老婆子”
  “都是我家婢子,怎就服侍不了我这主人,非要往瑾哥瑞哥身边送”沈举人冷哼道:“我还当娘只‘看重’瑞哥,方调教婢子过去服侍,没想到连瑾哥也没落下。儿子倒是糊涂了,安人到底作甚想非要见瑾哥沉迷女色、乡试落第才安心”
  张老安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怒道:“难道你们父子兄弟都是亲近的,独老婆子心黑瑾哥是我的心肝肉,老婆子怎会害他。他转年就十八,就要往南京背备考。南京是甚地界他一个小孩子在外头,谁晓得身边有没有放荡子勾他不学好。为了给孙氏守孝,他这几年连个屋里人都没有,我如何能不操心好容易调教两个乖巧董事的要与他做房里人,也不过防着他被引得吃外食儿。又怕被人挑老婆子偏心,方也予了瑞哥两个。那个冬月你昨晚既收用,想留便留,剩下三个,还是赶紧打发到偏院去!”
  沈举人冷笑道:“只是关心孙子,就没有旁的都说母子连心,安人如今行事连儿子都要瞒不是特意吩咐这四婢,让她们就算到了前院也别忘了与张家二位姐儿亲近儿子现下就将话放在这里,不管是张三姐、还是张四姐,想要进我沈家,门也没有,就是做妾也不行!安人到底是张家人,还是沈家妇,作甚要毁我沈家前程且不说瑞哥如何,他年纪还小,说亲尚早;只说瑾哥,要是有了一个表妹做贵妾,那还有什么好人家会将女儿许他安人想要拉扯张家,儿子管不着,想要坏我儿前程,我定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