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尤其是旁边时宴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更让他火大。
  在美院,没人不认识谢寒。当年刚入学他就凭借着过人的美貌小小震撼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学长学姐,那时他几乎每走三五步就能遇到向他表白的人,短信电话微信各种求好友的信息差点把手机卡死,他烦不胜烦。
  不过很快谢寒那糟糕透顶的坏脾气就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许多人对他的美好滤镜彻底幻灭。毕竟嘴骂三家问候族谱,还能徒手用玻璃瓶给人开瓢这种事真的很吓人。
  虽然后来谢寒因为伤人被学校记了大过,但他也终于过上想要的低调平静生活,从那以后骚扰他的人少了一大半,近两年更是寥寥无几。
  谢寒就算喜欢谁,也不可能是顾言真这种古板无趣的老男人。
  如果是别人,或许此刻就知难而退了。可惜顾言真是个霸总,而霸总是不在乎别人想法的。
  “没事。”他淡淡说着,把手里的玫瑰花递到谢寒手上,然后礼貌地后退一步,一本正经的说:“我不会放弃的。”
  冷不丁怀里被塞了一大束花,谢寒鼻间吸入一阵浓烈花香,他皱眉看了一眼,不屑的说:“玫瑰花?俗气。”
  顾言真对花没有研究,闻言略带希冀的问:“那你喜欢什么花?”
  谢寒讨厌一切颜色鲜艳的东西,也讨厌顾言真这种自以为是的老男人,于是恶从心头起,故意当着他的面把花扔到了宿舍楼旁的垃圾桶里,并对他挑衅一笑。
  “我喜欢菊花,黄的白的最好。”
  顾言真闻言很意外:“……令人惊讶。”
  尽管顾总不明白为什么有活人会喜欢黄白菊花,但他转念一想,可能学艺术的人都是有点个性的,他不能表现得大惊小怪,没好像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对谢寒当面扔了他送的花的举动,顾言真也并不生气。本来那花就是要送给谢寒的,他收下后怎么处置是他的自由,留着不喜欢的东西也的确膈应,丢了是最佳选择。
  这么看,谢寒明知他的身份,既不谄媚也不怯懦,果然不愧是他命中注定的夫人。
  顾总非常欣赏他。
  谢寒的挑衅没能得到预期的反应,心头不免起火。
  此时顾言真又掏出手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那我们可以加好友吗?”
  时宴在旁简直要笑死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抓马的表白现场,顾总就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听不懂人话,看谢寒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气死。
  身为谢寒多年好友兼竹马,时宴非常愿意看那家伙吃瘪,巴不得在旁边放炮仗助兴。
  谢寒气到头晕,“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对你不感兴趣!”
  “我知道。”顾言真点头,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就没变过:“但这和加好友没什么冲突。”
  谢寒懒得理他,转身干脆上楼。
  没能顺利加上好友,顾言真深感遗憾。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等人走后他淡定自若的收起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被冷落拒绝的伤心失落。
  今天没成功,他要回家总结一下失败经验,明天再战。
  “顾总,您这就走了吗?”时宴看他要走,忙不迭问道。
  顾言真停下脚步回头,猛然想起自己钱还没付,折返回来后从西装内衬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皮夹,拿出两张粉色钞票递过去,礼貌地说:“谢谢你,小同学。”
  时宴都忘了佣金这回事,看到顾言真递过来的钱也是愣了一会儿,“……现金?”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出门还用现金啊!?
  心里吐槽,时宴可不敢当面表现出来,他恭敬双手接过钱,试探着问:“顾总,您还追谢寒吗?”
  “他是你朋友?”顾言真反问道。
  时宴连忙点头:“那当然啦!我和他可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普通人谁能受得了谢寒那个疯子,也就时宴能包容他。
  顾言真点头,又掏出手机来:“那我们加个好友。”
  “……啊?”时宴糊里糊涂。
  可能是顾言真身上的霸总气质镇住了他,时宴下意识点开微信,两人就这么加上了好友。
  完事后时宴还跟做梦一样。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跟电视里常出现的总裁互换好友信息,说出去都够他吹牛逼一整年了。
  “我不会打扰你正常生活。”顾言真以为他在烦恼,解释道:“只是想要更多渠道了解谢寒而已。”
  说完,他对着时宴微微点头:“再见,时宴。”
  他对谁都一视同仁注重礼节,即便是时宴这样青涩憨直傻头傻脑的大学生,顾言真也依然以礼相待,礼貌到与他本人浑身散发的冷冽气质毫不相融。
  等到顾言真的身影消失在小道旁,时宴才愣愣的眨眼,手上捏着的钱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好奇的把顾言真给的钱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隐隐传来,不甜也不腻,让人很舒服,和顾言真身上的香水味如出一辙。
  接着时宴很快就发现自己仿佛一个变|态,对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浮想联翩。
  不过……成为顾言真那样成熟优雅泰然自若的男人,应该是所有男孩的梦想吧?
  而此刻的顾言真,在复盘了刚才的一言一行后,在心里给自己又一次打了满分。
  刚才转身的动作太完美了,我真是帅得一塌糊涂。
  第五章
  姚秘书在第二天就知道了顾言真的“壮举”,与其用生气来形容他的行为,倒不如说是习以为常的无奈。
  有时候他也是认真的想把他家老板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揉着酸痛的脑门,忍着火气:“哪有你这样,只见了一面里不管不顾直接上门表白的?万一人家上网曝光你怎么办?”
  “外面盯着你的人那么多,要不是我及时找人清理掉网上的视频,现在‘顾总捧花求爱惨被拒’的新闻早就满天飞了!”
  顾言真左耳听右耳出,一边开着手机通话一边继续在各个社交网站找攻略,根本没有认真听话。
  电话那头的姚秘书似乎也料到他的德性,不得不耳提面命:“就算是为了顾氏对外的名声着想,还有股东们,你也不能乱来!”
  听他把顾氏都搬了出来,顾言真才慢条斯理的回话:“这是我的私人感情问题,和顾氏有什么关系?而且股东们只在乎利益,不关心我的爱情。”
  姚秘书气得头昏,“又不是年底股东大会批斗你的时候了?”
  顾言真不回话了。好半晌才重新开口,语气隐约听得出一点委屈:“可我只是想结婚而已。”
  “你要结婚,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姚秘书都要烦死了。
  本来好好的周末,没有繁琐的工作缠身,啊也想在家放松放松,谁知刷着手机就看到自家老板的桃色绯闻,吓得头都快掉了,这边紧急联系人脉删除视频,那边就拨通了顾言真的电话。
  他就知道那晚自己说的话顾言真一句没听,可是也没料到他这家伙行动起来如此迅速,还敢捧花单枪匹马杀过去表白,甚至不给他应对阻止的时间。
  顾言真抿唇,低声说:“可是我只看上他。”
  相亲大半年,见过的美人无数,可是别人都没有谢寒带给他的感觉好,他难得碰上个合心意的。
  姚秘书语重心长耐心劝诫:quot;你好歹顾氏明面上的掌权人,怎么也不能自降身价去追个学生,纯爱不适合你们这样身份的人……quot;
  “我没有自降身价。”顾言真辩解,“只是送了一束花而已。”
  姚秘书叹气,就知道这厮有听没有懂。
  就算是护短,姚秘书打心里觉得这个世上就没有顾言真配不上的人。那个谢寒除了皮相好了点,看着就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哪里值得顾言真亲自费这心思?
  他不言语,顾言真于是又说:“是你告诉我要真诚,不能强取豪夺威逼利诱。”
  姚秘书气笑了,他那天说了那么多,感情这位只记住了这句:“违法乱纪的事咱们当然不能做,可是我也没叫你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顾言真当然没想过要高调,但是他毕竟算半个公众人物,做什么总有人围观,他也不能因为活在别人眼里,遇到合心意的结婚对象也无动于衷吧?
  “谢寒是难追了点,但是这也没什么。”顾言真不以为意,“越是相貌优越的人越该有些尖刺,这样才不会任人采撷。”
  姚秘书明白多说无益,顾言真这个死脑筋决定的事谁也拉不回,他除了跟在后头收拾残局,也没别的办法。
  第一次出师不利,顾言真却越挫越勇。
  接下来的几天,谢寒每天下午三点半准时收到跑腿小哥送来的礼物。有时候只是几块漂亮的小蛋糕,有时是贵重的手表配饰,甚至今天还真的有给他送来黄白菊花。
  时宴得知后哈哈大笑,连连拍着谢寒的肩膀:“我靠,这位顾总还真的信了!哈哈哈哈……”
  谢寒一把拍开他的手,从花束里拿出一张卡片,署名果然是顾言真。
  都说字如其人,顾言真的字迹笔锋凌厉,横折弯钩不偏不倚,干净利落当断则乱,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刻意卖弄,简简单单几行字就看得出他生性冷硬,还带着点不符合他实际年纪的古板。
  “哼。”谢寒不屑的把卡片撕碎,连同那束可笑的菊花一起丢进垃圾桶。
  托他的福,现在全校人都知道自己被顾言真看上了,有些看他不顺眼的家伙私下里给他造黄谣,谢寒虽然从不管别人说什么,可是被那么多人关注,就连去上课都被人围观,他就格外烦躁。
  “敢跟他告密我的事,你就死定了。”谢寒警告时宴,他知道这两人加上了好友。
  时宴耸肩,笑嘻嘻的说:“我肯定不会背叛你的。其实顾总和我也没怎么聊,他只问你平时作息和喜好,隐私的事可一句都没提。”
  谢寒见他识相,懒洋洋打开电脑。他最近沉迷一款枪击游戏,枪杀画面非常逼真写实,他常常通宵后就会有种分不清虚幻现实的错觉。
  他享受游戏里随意射杀他人的快|感,有时候杀红了眼连队友都不放过。所以只要他上线,总有人不远万里也要过来取他人头。不过那些都是菜鸡,根本不是谢寒的对手,他们也就只能在公屏上无能狂喷,谢寒都不理睬。
  时宴看着谢寒熟门熟路开机登录游戏界面,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也难怪谢寒这小疯狗在外面有那么多人明知他什么德性还喜欢他,这张脸可真漂亮啊。上天好像很钟爱他,偏心的给了他一副完美无缺的皮囊。他的眉眼口鼻找不到一丝瑕疵,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时候像极了美术画室里的天使雕塑,尤其是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带了钩子,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可惜这么好看的人是疯的。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谢寒头也不回,双手在键盘上翻飞,一边冷冷的说。
  时宴轻笑,问:“今晚去不去喝酒?”
  “去。”谢寒最近心情很差,又烦顾言真,正好也很久没去酒吧,去发泄一下也好。
  晚上天黑,谢寒和时宴去了大学城的酒吧一条街。因为是开在学校附近,这里的酒吧里大多都是学生,价格也合理,很多学生晚上三三两两约好一起来蹦迪喝酒,气氛很好。
  这条街一共五家酒吧,每家风格都不太一样,谢寒从不会去那些清吧,软绵绵的歌听得人昏昏欲睡,一般女孩子和文青多些。他常去的是另一家叫做‘焦土’的酒吧,驻场的乐队是死亡重金属风,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震天响的打击乐声,夹杂着一群男女欢呼惊叫的嘈杂。
  谢寒推门而入,环顾一圈后自顾自找个位子坐下。酒保认得他,将他寄存在这里的酒拿了出来,笑着打招呼:“谢先生,好久没见你了。”
  “嗯。”谢寒不喜欢和人攀谈,冷淡的开了酒瓶后就不搭理对方。
  时宴接过话,和酒保笑着聊了几句。
  来这种酒吧的年轻人大多喜欢寻求刺激,也有不少人抱着艳遇的想法过来“捡尸”或者一夜情,彼此看对眼出了酒吧就直奔宾馆,所以很少有乖巧老实的学生会来这种地方。
  不过谢寒来这里的目的纯粹为了喝酒,对其他人根本不感兴趣。又或者说,他对所有人都没兴趣,更别提和谁上/床做那些恶心肮脏的事。
  常来焦土的人也大都知道他的脾性,一般不会轻易招惹,但总有新来的人不清楚,每每要闹出点风波。
  一段时间没来,果然就有陌生的面孔不识趣的凑了过来。
  时宴一抬头,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围着谢寒坐下,其中一人打着唇钉,眼上还画着粗黑的眼线,满身酒气,他熟稔的伸手握住谢寒的肩膀,流里流气的嬉笑:“美人,一个人来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