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16节
  我安慰着自己已经糟乱不安的心,但是潜意识中其实是明白的,要单靠自己在这石洞中走出去,无异于登天之难。
  咦,心中突然有一丝疑虑闪过,好像刚刚用疝气灯环绕四周照一圈的时候,有一个什么东西被我的眼角瞥到了,我犹豫了一下,把疝气灯往头顶一照。
  瞬间,我觉得自己要被吓尿了。
  头顶原先洞口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张大脸。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趴在洞口看着我,以至于将整个洞口都给填满了。
  我极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尽管冷汗已经顺着我的大腿往下滑了。
  或许是自己眼花了也不一定。
  我定了一下神,又用疝气灯往上一照,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久,我大概看清楚了,那张脸其实是一块浮雕,就雕刻在洞顶的石壁上。
  雕刻的匠人肯定是大师级的,因为不仅是眉眼之间栩栩如生,甚至连神韵都被刻画出来了。
  石刻浮雕是一个女人。
  石雕大脸呈现出来的那种似笑未笑,又有点微怒的模样,感觉像是我侵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那般。
  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陈默是在这个石洞里消失的,这里面应该是有暗门之类的东西。
  我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在石壁上摸索着。
  我感觉,如果有暗门或者机关的话,应该会在刚刚蚂蚁成画的那面石壁上,因此,我在那里驻足了许久,不断地敲敲打打,可是那面石壁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有点空旷的石洞中,凉飕飕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我甚至都有点怀念满石壁都是蚂蚁的那一刻了,至少我知道自己的队友就在头上,太阳,也在头上。
  现在这种境地,我连能不能再次见到太阳都不知道。
  “陈默,陈默,”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发自内心地想找陈默,觉得如果他在的话,应该会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就在蚂蚁成画的那一面石壁上,好像隐隐传来了一阵类似于敲击石头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把背包里的工兵铲拿出来,然后也在石壁上敲打。
  果真,石壁上又传来了一阵声响。
  “陈默。”我心中不住地雀跃。
  但是,就在这时,石壁上的声响又消失了。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
  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猛一抬头,头顶上那副浮雕,已换了副面孔。
  是一个男人,咧着嘴在笑,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突然理解了录音笔里母亲的那种绝望,因为此刻的我,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这个洞,一直都在变化,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我的背靠在石壁上,不然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准备袭击我的样子。
  早知如此,就该听爷爷的话,乖乖地待在周家老屋,出来蹚什么浑水啊。我悔不当初,心中的绝望一刻浓似一刻。
  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后拖,使得我整个人往后仰了过去。
  疝气灯也在这时灭了。
  第二十五章 地图
  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头顶上刺眼的光亮给晃醒的。
  “继生,湘玉,”我试着喊了一声,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就躺在最先掉下来的那个洞穴中,此时太阳光正透过洞口照射在我的脸上,洞口那已经没有了浮雕。
  难道,刚刚那些,又是我的幻觉?
  “周沧,怎样,是不是找到陈默了。”上面的张继生一下子就回答我了。
  他趴在洞口,脸朝下对我喊道,挡住了部分的太阳光。
  这种情形,让我不由自主地害怕了一下。
  刚刚洞穴中的那种黑暗,凶神恶煞的浮雕,甚至是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好像都还在,可是为何一下子又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沧,你还好吗?”可能见我没有回答,张继生又问了一句。
  “继生,我没事,对了,现在几点了。”
  我几乎时脱口而出,因为潜意识中,一出现这种情况,我都是会伴随丢失时间的。
  “现在啊,快十点半了。”张继生说道。
  “我下来多久了?”
  没有丢失时间,我松了口气,又追问了一句。
  “你刚刚下去不到五分钟吧,怎么啦?”张继生的口气有点疑惑。
  “没事,就是一个人在洞穴里待着,好像觉得过了很久了。”我随口解释了一句。
  “如果确实觉得洞穴里没有什么,要不先上来吧,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一直待在里头也不是办法的。”张继生说道。
  “继生,我再四周观察一下,如果真的没什么,我就上去。”我说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啊。”
  才五分钟,这绝不可能的啊。
  我感觉从洞穴变黑到我失去知觉,这中间,即便没有半个小时,也是不止十五分钟那么久的。
  难不成,这一次,不是丢失时间,而是让我赚了十几二十分钟?
  我用这样的玩笑话宽慰着自己,心中已经狂乱不堪。
  难不成我这一生,都要在时间线紊乱中度过?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教授的病。
  张继生讲过,他从四川回去之后,就得了怪病,整个人都枯萎了一样,快速地衰老,但是,总有些时候会突然好一些,就如同有人给他浇水了一般。
  他的这种状态,与我的时间线紊乱,有相似之处吗?
  我又想到陈默说古祠中的真相或许是残酷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说的残酷,究竟是指什么呢?
  “周沧,周沧,”张继生在上面喊着。
  “哎。”我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情绪。
  “你先上来吧,王兄好像有点发现,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张继生说道。
  听到张继生这么说,我把垂在洞穴中的那条藤蔓又重新绑在自己的腰间,然后让他们把我给拉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能见到太阳光总是好的。毕竟,刚刚被封在洞穴中的那一幕,不管是幻觉也好,真实发生过也好,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湘玉一边帮着我解开腰间的藤蔓,一边说道。
  “可能是洞穴中的空气比较稀薄吧。”我笑了一下,“对了,王教授发现什么了。”
  “王兄画了一副地图,我们觉得,跟你在石洞中拍下的那副图片,好像有点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喊你上来对比一下。”张继生说道。
  王之水已经把他画好的地图递了过来,我打开一看,真的不得不佩服王之水的方位判断能力,即便是在中毒之后尚在恢复的状态中,他也能够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我们周围眼之所及的山脉湖泊以及江流,描绘成一张类似于卫星云图那样的地图里。
  这副图画,看起来真的与我在石洞中拍摄的那一幅有部分的相似,就连壁画上的小人儿,也似乎能与正在碎石滩中的我们相照应。
  “周沧,”王之水看着我说道,“石洞中的壁画,好像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环境的真实写照啊。”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人都面有异色。
  似乎,我们的行动,早就被谁掌握在手心里一样。
  “壁画中的这些小人儿,他们好像是避开了碎石滩,往山上的方向走的。”湘玉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说道。
  “这碎石滩中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石洞,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掉下去之后毫发无损地爬上来,我也觉得要避开这碎石滩,走另外一条路。”张继生说道。
  “可是这两边都是陡壁,要沿着山坡走,难度特别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王之水说道,“而且,在山中行走,密林遮天,很容易就会迷路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幅壁画有点奇怪,不知是否因为蚂蚁成画的缘故,所以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晰,你们看,河流到了这里,河道好像突然掉头了,由北向南改成了由南向北。”湘玉说道。
  湘玉虽然平时看起来活泼可爱,且似乎有点大大咧咧的,但是她一安静下来,观察能力就非常惊人,总能发现一些微小的细节。
  “河流都是在地质裂带上发育起来的,如果这张照片中显示的是这条河流的方位图的话,”湘玉继续说着,手在照片上河流拐弯的地方点了一下,“这个地方会形成一个大湾。”
  张继生凝视了壁画许久,紧锁着眉头,“你的意思,是古祠有可能就建筑在这个大湾上吗?”
  “老先生说古祠建在河里,我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里了。”湘玉说道。
  “我们问一下老先生不就知道了,”王之水说道。
  “先生、先生,”张继生转头朝着老头的方向喊道。
  老头缓缓地起身,他大概是害怕像我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未知的洞穴中,所以只是站起来,表示自己听到了,但脚并未挪动。
  我们见状,无奈地走了过去。
  “先生,您说古祠是建在河流之中,你是不是站在高山顶上向下俯视的。”张继生问道。
  “那时候我在迷魂凼中转了好几天,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了前面远远的地方,好像有光亮。在这深山之中,有光就可能有人,所以我就循着光的方向走去,终于在黎明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古祠,那座古祠,特别大,一圈瀑布环绕在它的四周,那景光,非常的震撼。”老头说着,好像还沉浸在见到古祠的那种感受之中。
  “按照湘玉的说法,先生当时应该是处在河流转弯的外围河滩那座山上,所以他隔着大江远远地望见了古祠。”张继生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处在河流转弯的外围还是内围啊,如果是外围的话,那么即便是找到了古祠的位置,也要有船才能过江啊,不然的话,只能是‘隔河望见一锭金,欲取岸宽水又深’,”湘玉说道。
  “按照这壁画所画的样子,这碎石滩应该是处于河流转弯的内侧,而且,我们离转弯处不远了。”王之水说道。
  “博一下吧,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沿着山腰往北的方向走去,虽然时间长一些,但是却没有石洞的威胁,大家认为可行吗?”张继生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陈默怎么办?”我心里记挂着陈默,急忙说道。
  我这么一讲,似乎大家才猛地想起还有一个陈默失踪了。
  张继生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周沧,我们再等陈默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他还没有出来的话,我们就压个纸条在洞口,把古祠的信息留给他,然后我们先去寻找古祠,这一路上,也可以给他留下记号。”
  我有点犹豫,因为把陈默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着实是于心不忍。但是,又觉得陈默好像对整个瓦屋山的结构甚至是会遇见什么未知的危险都了如指掌,自己的这种担心似乎有点杞人忧天。
  说到底,我还是比较信任陈默吧,有他在我的身边,好像心安一点。
  “周沧,陈默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要和我们一起行动的,他或许有自己的计划呢。”湘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