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兮拿着大灯泡晃悠,眼睛亮晶晶的,让她看看,恶鬼都躲到哪里去了。
  程兮走了几步,毫无征兆的转身,将大灯泡贴在恶鬼脸上。
  嘻嘻,跟了她那么久了,亮一下相。
  恶鬼畏强光,发出一声惨叫后,“嗖”的跑远了。
  程兮玩的开心,眼眸一转,一溜烟跑到树丛里,把灯猛地对着恶鬼的眼睛。
  嘻嘻,被我发现了吧。
  恶鬼愣了愣,眼皮冷硬,如何都闭不上,它难受的呜呜乱叫着,身体上窜下跳,试图从程兮脚底爬走。
  程兮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恶鬼的长发,把恶鬼的头用力拽起来,让它再次对上强烈的灯光。
  嘿嘿,看我灯!
  恶鬼十指抓地,掀起一片烂泥,泥草飞扬,它痛苦的哭嚎着,身体紧紧绷直,用力挣扎着,像一条小黑鱼。
  程兮哈哈大笑。
  彧君无奈:性情顽劣。
  同行的几人满脸震惊:哈哈那个哈哈,不是她怎么玩鬼啊……女侠好胆量!
  直到前方隐隐可见搭起的戏台,程兮才收了灯。
  强光在眼前晃久了,她现在看不清了。
  “师傅师傅,我看不见了。”程兮心里一慌,一把摸到彧君的手腕,把自己脑袋凑上前去,让彧君看她的眼睛。
  彧君低头,对上程兮水汪汪的眼睛,呼吸微乱。
  “师傅,看不见了……”程兮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师傅还是看不见……”
  完了,在死之前,她要变成小瞎子了。
  “别碰眼睛。”彧君把她的手压下去,微凉的指腹压在程兮的眼尾处,“别动,我看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四周漆黑如墨,强光刺眼,程兮开灯的时候玩的高兴,全然没注意的眼睛的不适感。
  关灯之后,注意力全部收了回来,才发觉眼前大团大团的眩晕,什么都看不清了。
  缓一会就好了。
  “闭眼。”彧君指腹轻轻摩挲着程兮发红的眼尾,温热的气息扑在程兮鼻尖上,痒痒的。
  程兮听话闭上眼。
  有师傅在真好,她什么都不用怕。
  彧君从怀中拿出一条长条的薄纱,按住程兮的脑袋,抬手绕了两圈,长白布在脑袋后打了个结。
  程兮满头问号:“?”
  “师傅?”难道她的眼睛已经严重到不能睁开的地步吗。
  程兮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取下遮住眼睛的白布,摇头晃脑的左右转转。
  调皮,灵动。
  “伸手。”彧君用木枝挡住程兮的腰身。
  程兮闻言停下,不明所以的伸出自己的两只白爪子。
  以前师傅要打她手板心,也是叫她伸手。
  不应该啊,她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孩,犯错了,师傅都是口头教训。
  程兮正乱七八糟想着,彧君掌心一压,稳稳牵住她的左手,缓步向前走去。
  失去了视觉,容易让人陷入极大的不安中,哪怕是生活了二三十年的地方,也会觉得异常陌生。
  原本熟悉的家具摆放,也会因为眼前突然的黑暗,变得胡乱阻路。
  程兮左手温暖,师傅好似是一盏明灯,她虽看不见,却一点也不害怕,抬脚走在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板,满是心安。
  彧君牵着程兮入住,彧君把手放在程兮脑袋后,可以解开了。
  彧君看到程兮微张的嘴唇,眼神微凝。
  身侧的女孩乖软可爱,眼前蒙着白布,对她异常信任,歪头歪脑的跟着她,她有些渴了,想从系统空间里摸着零食吃,碍于眼前看不清东西,只能干巴巴的张嘴。
  彧君轻轻拉下程兮脑袋后的白布条,布条绕圈落下。
  程兮感觉到眼前有蒙蒙的光,应当是油灯的光亮,温和的,轻柔的。
  彧君收了布条,程兮把脑袋凑到彧君面前,眼珠子灵活的乱动着,“师傅,我可以睁开了吗?”
  彧君抬手,轻敲了她的额头,“可以了,坐回去。”
  猝不及防被师傅敲了一下,程兮傻笑着睁开眼。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人与木椅晕出光影,模糊的景物,比刚才好多了,不过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程兮坐回自己的位置,眨眨眼,眼前被水晕开的油墨画渐渐清楚起来。
  她又能看见了。
  一片空旷的场地里,突兀的搭起了一座戏台。
  台上的人穿着旦角戏服,咿咿呀呀的唱着《金玉奴》,唱腔婉转细腻,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戏台后方空无一人,身侧两边,村民与来客混坐在一起。
  程兮对戏曲不感兴趣,她微微歪了身体,偷偷瞅了一眼师傅。
  师傅抬眸望着戏,神情专注,身姿如清竹。
  程兮又把身体挪回来。
  师傅在认真看戏,她不要开口打断为妙。
  彧君目光微动,触及到余光里的一抹白,微敛。
  宽袖下,彧君指腹捏着一颗白玉珠子,来回翻滚。
  冰凉的白玉珠子染上彧君指尖的热度,温热清亮。
  只见,程兮头上的发钗,白玉雕成饰花,尾梢两根白穗流苏,轻垂微晃,各用白珠吊坠梳尾,一侧的白玉珠子旁,正好缺了一个空。
  彧君揉着指腹间的白玉珠,心神放在旁边乱动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