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谈_分卷阅读_14
  这一觉我睡到天都快黑了,小黑早已经不在了,估计又到后院的棚子里逗小鸡玩去了,这家伙就不像条狗,他会开门。
  葛明就睡在我对面,不同的是他睡在地铺里,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我睡在地板上,连个毯子都没得盖。他这会儿好像睡得正熟,一脸的没心没肺,怎么说我都养了他这么久,也不见他稍微表示一下关心,起码也应该往我身上扔件棉衣什么的。
  这小子睡着的时候两颊微红,跟个娘们似地,只有那两道稍嫌过浓的眉毛,看起来还有点像男人。我这边正对他的五官进行着细致的观察和评价,看到他那嘴的时候,觉得真他娘的不像个男的,一看那质感就知道肯定很软。
  “Hi,道友,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葛明的声音幕然响起的时候,我真的被吓了一跳,赶忙挪开自己的视线,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天知道,其实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嘿嘿,你可别觉得难为情,被我吸引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这家伙笑得十分欠扁,就连那一对兔牙都透着一股子欠扁的气质。
  在斗嘴这件事上,我永远不可能从他身上占到任何便宜,所以我识相地下楼做饭去了,睡了一个下午,这会儿真还挺饿的。
  家里的柴禾剩下的不多了,我砍柴那会儿,并没有想到过陶方他们,而且今年冬天比我预想的冷太多了。明天得上山去再砍一次柴,我想是不是把那群山羊也带出去溜溜,总是关在羊圈里也不是回事。
  第二天我死活把葛明也一起拖上山了,其实并没有指望他帮我干多少活,只是我一个人在天寒地冻的野外干活,这家伙却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睡觉,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平衡。
  我的羊群走得很慢,他们的小短腿就那么一点,可是山上的积雪却又那么厚,几次我都想再把它们关回羊圈算了,但这群家伙看起来挺有决心的,颇有点不踏平这座雪山就誓不罢休的架势,于是我只好随大伙儿高兴了。
  我们要去的是水库边上的一个山坡,这个山坡秋天的时候遭过一场山火,很多树木都被烧死了,我就拣那些烧死的砍,这种树一般都很干,搬回家就能烧。
  羊群在一块背风的山坡上正吃着草,虽然同样都是干草,但是它们好像觉得野外的干草比家里的香甜,我没办法理解这其中的差别。
  小黑今天也蛮高兴的,应该说只要出门它都很高兴,这会儿它正满山的撒欢,反正也不用担心它出事,我也就不怎么管它,难得出来一次,都由它去吧。
  14
  14、国外的广播电台 ...
  我拿着砍刀爬到山坡上去砍柴的时候,正好看到葛明那家伙搬着一块石头在砸冰,这可怜的家伙,有本事站在树梢上四平八稳,却没本事把冰面破开,我看他砸了一下又一下,冰面依旧不见任何要破裂的迹象,这家伙砸得来气了,就站在冰面上蹦几下,不过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比石头管用。
  我一边砍柴一边偷着乐,这小子也有这种时候,哼哼,下次再敢取笑我,小心我一下就噎死你!
  这一天真是过得非常愉快,小黑玩得很欢乐,羊群吃得很开心,我砍柴虽然有点累,但是因为有免费的娱乐节目,心情也很不错。等我砍得差不多了,就把这些木柴都搬到水库边的平地上。
  葛明那小子磨磨蹭蹭地走到我边上,然后说:
  “亮亮啊,你帮我个忙呗!”我心里异常舒爽,这家伙从来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过话。
  “嗯。”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所以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然后默默跟着他走到冰面上,捡起他刚刚用来砸冰的那块石头,用力一甩。
  “嘣”地一声脆响,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我瞥了一眼葛明,这家伙一脸菜色,都快赶上我家后院棚子里的嫩黄瓜了。不过他的一脸黄瓜色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冰面刚被砸开不一会儿,就有一条足有三斤重的大鲤鱼从水里跃了出来,“啪”一声掉在冰面上。
  葛明乐呵呵地跑过去把那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摁住,抓起来丢到一边的雪地里,然后又守着冰窟窿继续等,接下来的过程简直让人心花怒放,“噼噼啪啪”不断有鱼憋不住跳了出来,有鲤鱼有草鱼,还有几条我不认识的啥啥鱼。
  小黑好像也闻到了荤腥的味道,一路撒欢地奔了回来,围着那些雪地上的鱼直打转。
  这一天我们满载而归,小黑拉着满满一门板的木材,和上面的那些鱼飞快的跑回家去了,葛明又表演了一次雪上飘,脚下几个用力,就蹬蹬地跑没影了,雪地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我赶着我的那群笨羊慢悠悠地往家里走,这两个白痴,大爷我没回去,你们哪个会做饭?
  我的羊群走得真是贼慢,走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那一人一口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一看到我就两眼冒光。我把羊群赶到羊圈里,关好门,然后认命地去灶台弄晚饭。
  那些鱼被放在一个水桶里,因为这两个家伙的速度真的是够快,所以还有那么几条是活着的,我们先拣那些已经没气了的宰了吃,活着的可以再养上几天。
  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我珍藏的水煮鱼调料,然后从后院摘了两根嫩黄瓜,灶台上温着的豆芽也加了一大把,土豆削了四五个,白萝卜加了半个。
  做好了我先给隔壁朱大爷端过去一碗,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俩家伙正对着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水煮鱼吞口水,心里终于也有了一点安慰,起码他们没有在我离开的时候就把它一扫而空。我觉得我应该满足了。
  晚上没事做,我把以前买过来的太阳能收音机拿出来打发时间,这会儿没天阳,但是可以手摇么。我看这东西好像不是很结实的样子,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很久没有听收音机了,记得还在读大一那会儿,晚上没事做的时候总喜欢把学校统一购买的那个收音机调到交通广播频道,因为那个频道很好玩,经常讲笑话,不然就放音乐,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路况插播。
  听着熟悉的沙沙的响声,我慢慢调着频道,我们村信号不太好,能收到的频道很少,而且都没有我喜欢的节目。
  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低沉的嗓音在说着什么,赶紧倒回去仔细听了一下,要我说这家伙的嗓门怎么有点耳熟呢,跟上次来我家收草编的那个“翻译”太像了。
  不过最吸引我的还是它的内容,电台里的男人,他用低沉平静的声音静静地讲述着别处的灾难,他说E国发生了大规模的冰冻灾害,每天都有人被冻成冰雕,这简直太可怕了,他好像正在朗读一个E国人寄给他们的一封信,里面有太多真是仔细的描写,让人丝毫不敢有任何怀疑。
  “接下来是一封从我的祖国寄来的信件,我给大家朗读一下:您好!亲爱的朋友,我是居住在Z国X市的一个普通市民,我最近每天都在收听你们的广播,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收到我的快件。如果收到了,说明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糟,对吗?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了,但是我生活的这个城市很不好,无从躲藏的寒冷和如影随形的饥饿正折磨着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政府组织了一些开仓售卖粮食的活动,可是那些毕竟只是杯水车薪,在没有电的情况下我们总是很难及时的得到消息,往往等我赶到的时候,粮食早已经卖完了。
  我们这已经停电很久了,市里的煤气管道形同虚设,开始的时候还可以买到一些罐装的煤气,现在早就已经没有了,我们家里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柴禾也没有木炭。这个冬天真是太冷了,昨天我把家里的几条板凳劈开,在家里烧起了一个小火堆。我的小女儿她好像一点都不怕烫似地紧紧地靠着火,她笑着说很温暖,我却哭了。
  我们这一代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苦难,我母亲说这都不算什么,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熬得住,可是我的女儿她太小了,我是一个单生父亲,她是我生命的全部。
  其实市里还有一些粮商,他们早早地停止了买卖,所有的人都相信他们还在家里囤积着粮食,可是这些人并不拿出来卖,多高的价钱他们都不卖。即使政府再怎么保证,他们还是不肯再相信货币,这些人担心自己的粮食最终会换来一堆没用的纸张。
  我知道最近有些人正在蠢蠢欲动,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我总是离他们远远的,这些人肯定会给这个城市带来麻烦。我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就算再困难,我也不能让自己走上歪路。不是为了任何道德准则,只为了平安地活下去。
  刚刚我偷偷杀掉了家里的小狗,那是我女儿唯一的伙伴,可是我没有办法,家里已经快断粮了,早餐和午餐我们都吃得很少,外面很冷,不吃饭会死的……”
  我关掉收音机没有继续往下听,即使所有这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真正听到别人讲述他们的苦难的时候,我还是难以平静。这些人他们写信诉说他们生活着的地区的情况,我相信这些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困难的地方恐怕连快件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打开这儿频道,是不是还可以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但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觉得有些累了。
  屋里很安静,小黑安静的趴在地板上不像往常那么活泼,葛明躺在地铺里背对着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