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人 第52节
  赖思归说了声“没什么”,继续喝粥,严慕倒是往她刚刚看去的方向微微颔了颔首。
  严慕说看到熟人,过去打了声招呼,顺便把单买了。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赖思归也吃得差不多,严慕抽了张纸给她,随口问:“认识那桌的姑娘?”
  “嗯?”
  “她问我你是不是姓赖。”
  赖思归又看了眼那方向,想了想,点头,“那可能就是认识的。”
  严慕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赖思归脸色比刚进门时好看多了,还解释了一句,“刚刚就觉得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严慕嗤笑,问:“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建筑师朋友?”
  赖思归:“在交警那帮忙的那个?”
  “嗯。”严慕往旁边侧了一下身,给上菜的阿嫲让路,他偏了一下头示意,“他今天也带女朋友过来吃饭,就是那位。”
  两人说着
  ☆、第六十章
  ?
  赖思归和严慕穿过天井站在小院门口,等了一会儿,建筑师朋友牵着他笑容狡黠的小女友也走出来了。互相介绍认识后,女孩笑眯眯地看赖思归,“小赖同学,你不记得我了?我叫林成君啊,双木林成君啊!”
  赖思归眨了眨眼,眼尾扫了眼严教授。林成君趁机帮她回忆,“公选课外国语旅游还记得吗?咱俩经常互帮互助哒!作业你抄我抄你,你还帮我点到了!”
  赖思归斜眼,“……不记得了。”
  “这种情义你怎么能忘!”林成君瞪眼。
  陆仁洲捏了一下女友的后脖颈,把她拎到后面去。清隽的脸上透着客气,“严先生,今天让你破费了。”
  “顺手的事。”严慕考究的目光从小赖同学身上移开,同样官方客气的回道:“有机会一起正式吃个饭。”
  “电话联系。”陆仁洲说。
  林成君从陆仁洲后面探头,“小赖同学,我还欠你一顿饭,你也忘了吧?”
  赖思归笑起来,林成君哼哼,“看,说到这就想起来了吧。”
  那门公选课是管理学院一个牛逼哄哄的老师开的课,学分高,一门课抵别人两门的学分。赖思归为了省事,没打听情况就选了,第一次去上课才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除了极个别人,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是没选上其他课,被剩过来的。
  一门选修课,抓得比专业课还严。
  赖思归经常上课摸着点从后门溜进去,时间久了,就认得了那另外一位所谓的极个别人。总是前后脚进门的两人,自然而然就眼熟起来。赖思归对林成君最深的印象,是一个书包里总装着各种画满鸽子册子的女生,还会在那些鸽子旁边写写画画,老神在在地记笔记,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
  大学教室按位置从后往前,被嫌弃的程度是递增的。赖思归有时候去晚了,从最后一排一直猫到教室中间,都不一定有位置。
  有一次,她从舞馆赶过来,老师已经开始点名了,后排乌泱泱的一片,没有一个空位。赖思归正准备往前溜时,有人压着声音低低地“滋”了两声。
  “这里。”林成君将自己左边桌子上的一本书往抽屉里一塞,小声叫她。
  赖思归坐进去,拿纸巾擦了擦汗,问她,“没人?”
  林成君窸窸窣窣把抽屉里的书塞得更进去,想了想,又拿了张纸盖住,“应该有。”她眨眨眼,切了一声,“对于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离开……”
  那堂课赖思归写完留堂作业,顺手又度娘了一篇给林成君,让她改了改应付过去,算是礼尚往来。因为老师要求作业写的是英文版,林成君感激涕零,两人开始形成默契,正是林成君现在口中所谓的互帮互助。
  林成君常被她们之间惺惺相惜的情谊感动得眼泛泪光,有次大概是刚从国外飞回来,抱着个奖杯直接进教室,坐在赖思归随手给她占的位置上,大概许过诺一定要请她吃次饭。不过学期结束,查到成绩后,两人倒都忘了这事。
  大概是挺长时间没见过跟江大和以前有联系的人,赖思归生出一种熟悉感。她对林成君的印象挺不错,难得不矫情不造作的小女孩,笑起来阳光都能渗进眼里。两人同一届,其实年纪应该差不多大,赖思归看她却像个孩子。
  赖思归的目光落到对面两人无名指上,心里了然,这位建筑师先生大概把自己的女孩保护得很好。
  她对林成君笑了笑,说:“我该向你们道谢。陆先生,这次多亏你在交警局那边费力,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严先生也帮过我们。”陆仁洲说,“交警局那边如果有新进展,我会让人跟你们直接联系。”
  客气了一番,四人在路口分开,林成君叽叽喳喳的声音渐远。
  赖思归听着她一路“陆陆,陆陆”地问问题,不免好笑。严慕打开车门,瞥了她一眼,赖思归看他,“你怪里怪气什么?”
  “……上车。”严慕硬声。
  和郑彤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心里惦记着事,也就懒得理严教授突然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本来也只是小插曲,一番揭过去,赖思归甚至没记得严慕这会儿在车里一脸严肃的表情。
  至于严教授这会儿功夫皱眉沉思的内容,赖思归很久以后,真的是很偶然地一次机会,她和林成君一起出去喝茶回来,随口说了句建筑师的什么事,才从严教授那满脸不屑又不爽的表情里大概猜到。
  说来奇怪,赖思归这么没耐心的人,倒能跟跳脱得不像话的林成君成为朋友。大概是因为两人都自由,在多数情况下像个无业游民,男人们出去工作了,她们就随心所欲想闹腾就闹腾。
  不像她们男人,那两个在各自领域出类拔萃的男人,用林成君的话说,有种蜜汁微妙感。
  林成君话多,多数情况下,赖思归光听她讲些有的没的就能耗一下午。从林成君平常那些话里就知道,建筑师先生把她拿捏得妥妥的。赖思归从林成君身上深刻体会到,孙猴子翻天了,也翻不出五指山,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林成君说她要想从她家陆陆嘴里套出点机要秘密,除非灌酒,灌晕了,吹吹枕头风,事儿都不是事儿。她们俩无聊时,还对比过陆先生和严先生的酒量。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两人要是在酒桌上碰到,应该可以互相放倒,也只能互相放倒。
  林成君缠着赖思归问她,除了灌酒外还有什么办法从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嘴里套话,毕竟每次要哄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碰酒不是那么容易。
  赖思归看着林成君好奇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毕竟还是单纯啊。
  当晚严教授被当作试验品,差点没被家里的小狐狸勾出魂儿来,别说男人那点小九九。关键时刻简直知无不言,这可不是他每次清醒时,口口声声承诺的有隐瞒的知无不言。
  严教授在床上被问得躁了,终于放出话来,“陆仁洲养个童养媳有什么了不起?看得着吃不着,值得羡慕?”他掀起衣服,“咱不玩那套,来,直接上。”
  赖思归反正是搞不懂严教授在这个无聊的点上,跟人家陆仁洲比较的意义何在。大概这就是这个看似正常的教授,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赖思归不想掺和。
  这些又是后话,话说回现在,和建筑师夫妇分开后,严慕和赖思归也各忙各的。
  严慕耽误了一早上,田美美已经翻来覆去讲了几个“君王不早朝”的典故,想来是遇到麻烦解决不了,苦哈哈等着君王下旨。送赖思归去约定地点后,严慕就回公司处理事情去了。
  赖思归和郑彤的见面,前后不过十五分钟,两人没有多余的话可说,咖啡都没喝一口就各回各家。出了咖啡馆,赖思归直接坐车去跟林向汇合。
  小长假,江林到处都是来旅游的人,路上堵得人心烦气躁。到了10月份,气温稍微降了一点,但依旧炎热,公交车外一顶顶阳伞接踵而过。
  林向借了辆朋友的小polo,在机场路的公交站等她。时间尚早,乔思盼的飞机没这么快到,他们把车停在附近小区公园的停车场,坐在公园亭子里边整理东西。
  傍晚时分,公园人渐渐多起来,散步的跳舞的打拳的,浓浓的生活气息。林向的情绪看起来比前两天稳定了很多,精神还是不大好,眼圈很重,但眼神是清明的。
  “我又不是拎不清的人。”林向尴尬地搓搓脸,“再不懂事,也不能这时候给你添堵。你再确认一遍,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
  到了这一步,该做的能做的基本都做了,不可能有遗漏。赖思归联系了羽姐,王伟志确实在“出差”。
  林向拿出相机调摄像头,认真地对着亭子外的花草对焦。
  赖思归给严慕回了条短信告诉他地点,余光瞥见林向的动作,说道:“不用带相机,就是去帮个忙。”她笑了声,“可别显得太刻意。”
  林向一愣,想清楚其中道理,“嘶”了一声,回头看她,“这你都想到了?”
  “我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赖思归表情不屑。
  林向拿着相机,默了默,那就是别人教的了……
  “诶。”林向不由又真心实意地感叹一次,“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人呢?”
  “在路上,堵了。”
  “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
  赖思归挑眉,“少他一个不少。”
  林向切地一声,“那你打他电话干嘛?”
  “他想来就让他来呗。”赖思归抬着下巴。
  一到节假日,就有无数人往江林涌,直接把江林塞成堵城。快六点了,严慕还被堵在路上。
  前方一条看不见的车龙,车子几乎是死的,全都不动了,严慕打电话让赖思归他们先去吃饭。他等得实在无聊,索性探手把后座的电脑捞过来,放到腿上。
  赖思归提过那个旅行团从香港转机飞回来的航班,他随手进了人家网站,想看看航班的信息。前方的车子微乎其微地动了动,严慕手上突然一顿,他盯着电脑屏幕,迅速地滑动网页又确认了一遍,拿过副驾的手机给赖思归拨电话。
  ☆、第六十一章
  ?
  “乔思盼不在那趟航班上。”
  严慕说连个姓乔的都没有。
  赖思归面前的白饭还没吃几口,接到电话放下筷子蓦地抬眸。
  林向坐在对面,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马路对面就是公园,盎然绿意遮不住,从公园里头冒出来,十月的景象依旧十足生机像春来万物勃发。
  有不丁点大的小孩在门口的广场蹒跚学步,小屁股摇着,屁颠屁颠往人群里撞。年轻妈妈跟在后面一把抱起他,放回人群外围,过了会儿,小孩又挥着手要摆进热闹的人群。旁边的人看着小孩和妈妈微微笑着,其乐融融的一幅画。
  赖思归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有点泛白,“我跟旅行社确认过航班,从香港直飞江林,不会有错。”
  “航班没错。”严慕说,他把电脑放到副驾上,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车子跟着前面的车龙困难地移动,“那个旅行团的确是坐这趟航班回来,只是姓乔的不在。”
  十字路口大概有车子发生刮擦,路又堵死了,有人不耐烦地按喇叭。
  “先回家等我。”严慕说完,有几秒没听到她回声,他补了一句,“不急在这一时。”
  赖思归挂断电话,林向也没心情吃饭,安慰她:“那再等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不着急啊。”
  赖思归收回视线,挑了一下嘴角,“否则还能怎样?”
  ……
  从机场路回到小别墅,太阳已经西沉,街灯点亮夜幕,在月色里闪烁。严慕还堵在路上,林向参观了一遍房子,站在会客厅仰头看别墅的吊顶,嘴里嘀咕,“一个教授怎么能这么……”他想了想,用一个很温和的词形容,“败家。”
  赖思归不置可否,倒了杯水给他。
  林向在沙发坐下,想起自己跟过来的目的,攒了一肚子的问题一股脑往外抛。
  “他到底做什么的?什么来头?家在本地?家里几口人?地有几亩大?”赖思归的眼神扫过来,林向缩了缩脑袋,“好歹给我介绍介绍人家的情况嘛。”
  “一会儿我给你们空间。”赖思归说,“你可以慢慢问他。”
  林向:“……”
  严慕路上叫了餐,到家时酒店的人正好送到。赖思归看见他的车从外面开进来,服务员走后,就拎着餐盒站在门口等他。
  严慕跨上石阶,把笔记本换到另一手,拍她脑袋,夸了声,“乖。”
  林向听到动静戳到玄关,好巧不巧就看到这一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默默地转身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