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是苏丫头你又做的什么东西啊,闻着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不过是小玩意而已,昨个儿臣妾得了些蜂蜜,就想起小时候吃的过这样东西来。想着这东西不是那么精巧,怕是宫中没有,这才多做了些,让太后您尝尝鲜的。”
  林苏朗声说:“若是太后尝了觉得好吃,以后想吃的话,就让秋心姐姐过去吩咐一声,臣妾亲自给太后做了送过来。”她说着,挽起袖子从食盒中把炸的金黄的香酥饼拿了出来,接着是一盘子绿色的糕点,“这个是绿豆糕,臣妾特意熬了好久的绿豆沙,然后做出来的。”
  太后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秋心就立刻有颜色的让小丫头送上了三副小碟子和银筷子,亲自每样都夹了一笑块给太后送了过去,然后是皇太妃。
  “别急,里面还有呢。因着是给太后送的,所以我又陪衬着做了点蜜果子,太后也尝尝,是不是跟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比起来,别有风味呢?”林苏说着从第二层里面又端出了两盘子点心,这才重新坐在了一旁,接过了秋心递上来的小碟子,却没有吃,只是笑着看向太后和皇太妃。
  “味道如何?”
  “真的是不错!”太后每样都浅浅的尝了一口,这才满脸笑容的称赞,“我早就听皇后提过,说你这个小丫头虽然平时里面有些惫懒,可是对于吃食向来是精心的。今日一尝,果然如此。”
  “是太后不嫌弃我拙劣的手艺罢了。”林苏笑了下,转头看向皇太妃。皇太妃不过是轻声笑了下,没有直接回应林苏的眼神,反而是看向了太后,“姐姐,这丫头的手艺,还真的是让人意外的好。想起来,当年我也是养在深闺里面的姑娘。有专门的教习嬷嬷教女红的,可是这厨艺,可是怎么都比不上苏丫头的。”
  “皇太妃,太后的夸奖已经让臣妾无地自容了,您要是再这么说,只怕太后就要说我是故意来这里讨赏赐了。”林苏陪着这个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说笑了会儿,等到点心什么的都撤了下去,太后这才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苏丫头啊,你如今也是皇帝的妃子了,有件事情,哀家想问问你的看法。”
  “太后,”林苏连忙站了起来,“您太抬举臣妾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好。”
  太后满意的看着林苏,笑眯眯的道:“皇帝成亲也有一段时日,登基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而后宫妃子就只有你们几个人。这样的情况实在不是皇室之福啊……”
  “……皇上刚刚登基,只怕朝政上的事情,就足够头疼了。若是再让他操心后宫,只怕……”皇贵妃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姐姐,依妹妹来看,这选秀的事情,还是再推迟些时日……”
  “妹妹这就错了,想当年,先皇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皇帝这个儿子了……”
  太后和皇太妃虽然没有争个面红耳赤,可是语气之间也能让林苏听个清清楚楚。
  所以,她反而有些疑惑了。
  司钺之前不是下定决心要通过选秀拉拢朝中大臣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看皇太妃这个司钺的亲母的表现,又是不愿意的呢?
  065 侍寝(一)
  林苏目光流转,恰到好处的好奇表现的让太后和皇太妃都没有意识到在一瞬间,这个看似温柔、单纯的女子心中转过了多少的念头。
  “这……不是好事吗?”林苏在两个人都停下来的时候,这才试探着开口,“以后会有更多的姐妹一起伺候皇上,自然会让皇上在宫中生活的舒适。”
  见太后和皇太妃两个人同时看向自己,林苏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的神色,“臣妾是不懂得什么朝中大事,可是最少有一点是明白的。人若是休息的好了,第二日做事,自然是精神十足的。”
  “苏丫头说的好!”太后满意的笑了下,看向皇太妃,“妹妹,哀家也是因为想着这点,所以才要给皇帝选秀纳妃的。若是妹妹还不放心,不若等到皇上夏朝的时候,我们再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太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听了太后的话这才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强笑道:“听了贤妃的话,本宫倒也觉得之前姐姐说的话更有道理,不过是选妃为皇家传宗接代,毕竟也是大事。”她顿了下,“姐姐说如何就如何吧。”
  太后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然后立刻变成了柔和的亲切笑容,道:“妹妹可别这么说,毕竟你是皇帝的生母,只怕到时候,还是需要你我二人好好为政务繁忙的皇帝掌眼呢。”
  皇太妃明显因为这次退让而心情不好,只是勉强应对了两声,就以身体疲惫为由离开了。
  林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心中也有些不愿多留,因此就找了一个借口,跟着离开了。
  等离开了慈和宫,林苏就加快了脚步,正好就看到了一个偏僻的拐角处,皇太妃正坐在树荫掩映的亭子中喝茶。
  “皇太妃安好。”
  “进来吧,贤妃。”皇太妃微微抬眼看了林苏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正在煮着的火炉上,等到林苏进了亭子,她才屏退左右,让林苏做了下来。开口指点她接手之前宫女的准备事宜,洗涤茶具。
  林苏也不显意外,低头就认认真真的开始做这些本来应该是宫女们做的事情。等到茶水翻滚起来的时候,她正好把洗好的茶具放在石桌上。
  皇太妃拿起一旁厚厚的垫手布垫拎起茶壶泡茶。
  “尝尝看吧,我年轻的时候身边没有什么人陪着,就慢慢学了一手泡茶的手艺。”
  有关皇太妃的手艺,林苏是知道的。在前世,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还专门跟着学过。当时为了获得皇太妃的喜欢,她也是下了大把的力气的。想起那段时日,林苏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一丝笑容。
  “看起来,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呢。”皇太妃语气温和,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在慈和宫那种气愤,隐忍的情绪,反而带着淡淡的慈和笑容,“后宫之后,如果一时间多了十几个漂亮的闺秀,只怕就是皇上,也是会被分心的。苏儿,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担忧过皇上……”
  “娘娘,有些事情,迟早都是会发生的。”林苏双眼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看向了皇太妃,“而对于我来说,只要皇上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你这个丫头……”皇太妃无奈的摇头,慈爱的看着林苏,“我看了都心疼你。若是当年,我生下的是一个女儿,该多好。像你这样贴心的女儿……”
  林苏笑了下,接过了皇太妃递过来的茶,闻着里面熟悉的香味,叹息了一声。
  “能够得到娘娘的喜爱,真的是林苏前世修来的福分。”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耳语一样,连同皇太妃都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呢?”皇太妃随口问了一句,然后才又失笑道:“算了,本宫也不追问你什么,留在这里,只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一句,张素巧,本宫已经安置妥当,就在后宫的素心殿中。她的家人,本宫也找人代为通知,而皇上那边只怕还是需要你来说了,至于他如何定夺,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林苏这才露出了真诚的感激,虽然她跟张素巧不过是几面之缘,关系并没有多么的亲密,可是对于这个先皇妃子的命运和抉择,她还是很敬佩的。
  如果能帮助她摆脱在墓地古老的命运,顺便给自己复仇之路加上一点筹码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因为,她听了皇太妃的话立刻站了起来,道:“臣妾多谢娘娘费心。”
  陪着皇太妃品茶之事暂且不停,林苏心中也明白,关于选秀不是一两天就可以促成的,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真的等到了那些女子入宫,只怕她完美的计划就会被破坏。
  她要找一个好机会,侍寝了!
  想到这点,林苏就辗转难眠,试图寻找一个恰当而合适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自动送了上来。
  周淑娴病倒了!
  林苏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带着春燕过去问安,正好就碰到了前去探望的司钺,两个人目光微微一碰触就分开,在一瞬间交流了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事情。
  “贤妃来了正好,皇后这边你就多多照看着。同时后宫的一些琐碎事情,你也要帮着太后处理,不能让太后和皇后太过于费心,知道吗?”
  “臣妾领命,只是臣妾年轻尚轻,只怕很多事情并不懂,还请皇上恩准,让淑妃姐姐前来帮忙。”
  “嗯,淑妃做事朕也是放心的,就这样吧。”司钺虽然来看了周淑娴,可是也看的出他大部分的心思都不在后宫之中,林苏安静的再一侧看着周淑娴脸色惨白的和司钺说话,并不多嘴。
  果然,不一会儿司钺就起身离开。周淑娴身子不适不能起床,送他的自然就是林苏。
  当林苏亲自撩开帘子让司钺过去的时候,手腕间那淡淡的冷香就钻入了司钺的鼻子中。
  他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林苏,这才带着宫女太监离开。
  066 侍寝(二)
  周淑娴只是身体不适,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的。看着司钺离开,这才冷笑了一声,“真的是让贤妃你费心了呢,竟然巴巴的跑来看望我。”
  林苏回头,目光柔和的看着神色不忿的周淑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你是后宫之主,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得知你病了,自然是要来问安的。”
  “是吗?”周淑娴的表情一改之前司钺在的时候那种柔弱无力,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林苏看了半响,然后才对着红蕊招手。红蕊立刻上前扶起了她,并且垫了些柔软的垫子在背后,让周淑娴坐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太费力和难受。
  林苏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床尾的地方,看着这一切,没有殷勤的上前搭把手,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柔柔的看着周淑娴。
  周淑娴坐好了之后,这才冷笑了声。
  她毕竟是病了,声音本身就有些嘶哑,这声冷笑硬是跟半夜鬼叫一样让林苏出了身冷汗。
  “我本以为你算是一个恪守本分的女子,没有想到,你竟然隐忍了两年,现在才露出真面目。”
  “姐姐说什么呢,”林苏这才笑着过去,站在一旁给周淑娴倒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这才低声道:“妹妹就是因为恪守本分,所以才来看顾姐姐的啊。”她低声说着,目光扫向了一旁桌子上剩下的一点点心,“看起来,太后还真的是宠爱姐姐,这点心是之前妹妹我给太后送过去的,总共也没有多少,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给姐姐送来了。”
  她神色平静,不见一丝的异样。本来有些怀疑她的周淑娴又有些疑惑起来,低头喝了口水顺了顺喉咙,周淑霞才又道:“说起来,妹妹你似乎还没有侍寝过,难道心中就不焦急吗?”
  “侍寝这种事情……”林苏唇角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迟早都会有的,我又何必心急呢?再说,妹妹是在后宫生存,这后宫虽然是皇上的后宫,可是做主的还是姐姐啊。”她说着端起了那个小碟子,把那里面的糕点归拢了一下,送到周淑娴的面前,“我看姐姐之前似乎就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就先凑合着吃点这个吧。等过会儿,我亲自去厨房给姐姐做些吃食,如何?”
  周淑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林苏,林苏不急不躁,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似乎跟之前殷勤的送司钺离开的女人没有一点的关系。
  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周淑娴有些迷惑。从最初开始,对于林苏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每次在她觉得看透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她又让自己觉得看不懂。
  就如同现在,她之前在看到林苏进来的时候,真心的认为这个女人是趁着她病重来勾引司钺的。然而,看她穿着淡素的衣服,身上甚至没有什么香味,装扮只能说是不算失礼,比起李茉姗总是精雕细琢,没有一次纰漏的样子,林苏的样子只能算是素面朝天,随性而行了。
  可是,她殷勤的送司钺离开的样子,又让周淑娴怀疑,甚至因为近些天来发生的种种不顺心的事情而控制不住的出口嘲讽。
  而林苏淡淡的样子,实在不像是……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过林苏这个人吗?
  周淑娴看着服侍自己吃点心的林苏,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接着,才是她这个身份应该有的防备。
  后宫中,一个看不透心思的女人,比任何威胁都要可怕。
  林苏似乎不知道周淑娴在想什么一样,安安静静的照顾了她一番,在周淑娴睡着之后才离开。至于之前所说的亲自下厨,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而已。就算是她愿意做,只怕周淑娴也没有那个胆量吃吧?
  林苏知道今天的行动有些贸然,可是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慢慢等待的话,只怕真的有可能要等到新的秀女入宫了。那可就真的浪费掉了此时后宫空虚的好机会了。
  回去之后,林苏就吩咐小丫鬟往她房中送热水,然后拿出冬天就准备好的梅花露滴入其中,慢慢的泡到皮肤细腻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冷香,这才穿上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衣衫,洗过的长发就那么披散在身后,往下滴着水。
  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司钺就如同林苏所预料的那样来了她所在的扶柳殿。而对方一眼看去,正好就看到长发飘飘,一身青衣的林苏坐在廊间,抬头望月的景象。
  司钺看到这幅如同梦幻一样的情形,不由的放慢了脚步,看着那个映着月光似乎有些模糊的人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的微笑。竟然就这么站在了原地,没有再上前。
  要不是春燕给林苏拿斗篷的时候看到了他,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只怕两个人还会继续熬下去。
  “皇上,您过来,怎么不先派人通传一下,也好让臣妾做准备。”林苏在被司钺扶起来之后,这才脸红着低声抱怨,“臣妾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实在是不能见人……太过于随意了……”
  “爱妃这样正好。”司钺看着林苏窘迫得整个小脸都通红了,低声称赞了一声,“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比那些精雕细琢,精美的看着有种虚假感觉的女人比起来,爱妃才是最难得的。”
  两个人一起进了内殿,林苏学着之前皇太妃的手法亲自给司钺沏茶。然后就一脸紧张、眼巴巴的看着司钺品茶。
  司钺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多,“虽然跟母妃的手艺无法比,不过也算的上是不错的了。难得你就看过一次母妃煮茶,就学的五六分相似。”
  “不过是学的太妃娘娘的一些皮毛而已。”林苏羞红了脸,然后才道:“皇上只怕是没有用过晚膳吧,我让丫鬟传膳。”
  那天晚上,司钺和林苏相谈甚欢,吃过了晚饭一起下棋、品茗,聊聊诗词歌赋和历史典故,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也就顺理成章的宿在了扶柳殿。
  067 侍寝(三)
  第二日天色微亮,被折腾了一夜的林苏就被司钺起身的细微动作惊醒了。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司钺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你们主子多睡会儿……”
  林苏心中微微一动,竟然就顺势放松了下来,等又过了一会儿,才“呢喃”着微微往司钺之前躺的地方蹭过去。
  “爷……”
  她一扑扑了个空,这才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有些迷惑的看了眼四周,最后才把目光聚在了司钺的身上。
  “皇上,臣妾睡过头了。”她有些惶恐的笑着起了身,只是前夜被折腾的不轻,这么一起身竟然觉得身下一疼,差点就又倒了下去。
  虽然勉强撑住了身体,可是林苏也被疼的脸色苍白,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她坚持着起身,亲自伺候司钺穿衣洗漱。
  司钺看着她小脸带着细细的汗珠,绷得紧紧的却还露出一丝温和淡然的笑容,本来就比平时柔和的心情更是奇妙的好了起来。
  “有那些奴才呢,你累了一夜,躺下歇息才是对的。”他声音难得温和,带着一丝的关心。
  林苏知道自己作对了,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内敛了。
  她低头垂下眼帘,看着司钺的胸口,伸手轻轻做最后的调整。